一間陽光充足的臥室裏,牀上躺着一個病人,他手背上插着吊針,桌上的儀器時刻監測着他的腦電波。

    牀上的人面色蒼白地沉睡着,他已經睡了超過24個小時了。

    坐在沙發上打盹兒的女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牀上的人還在睡,她鬆了一口氣。

    緩緩起身,走到牀前,她彎腰幫對方蓋好被子,甚至掖了掖被角。

    伸手輕輕撫過他的五官,她眼裏泛着淚光。

    “兒子,媽絕不會讓你再陷進帝都的泥潭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需要記起來。穆若曦對你造成的傷害,她彌補不了,也沒資格談彌補。她和她媽一樣,都想毀了‘五芒’,媽不會讓她得逞的。”

    叩叩叩!

    聽到敲門聲,她急忙站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

    “進來。”

    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一身錦緞長袍,儒雅風度,“錦霜,你該喫點東西,昨天一天都沒喫。”

    韓錦霜轉過身看向南宮冥,“我兒子還有多久能醒來?”

    “你不想讓他恢復記憶,又不能傷了他的大腦,我只能注射藥物,再利用催眠,干擾他的記憶。”

    “催眠?!”韓錦霜眼神瞬間就變了,“你用催眠對我兒子?你說過催眠對大腦的傷害不亞於物理傷害,很有可能導致人產生幻覺,甚至精神癲狂,你讓他催眠我兒子?!”

    南宮冥急忙解釋道:“你別急,對墨軒的催眠是良性誘導,這技術已經很成熟,不會傷害他的大腦。”

    “良性誘導?就像‘五芒’訓練裏的思想鋼印一樣?”

    “是,又不全是。他不是‘五芒’的人,不需要給他灌入思想鋼印,只要稍加干預,讓他想不起過去的記憶而已。”

    韓錦霜看着他,眼神依然警惕,“冥,我只有阿軒一個孩子了,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你也不行!尤其是那種手段,你我都知道那是什麼!”

    “我知道。”

    南宮冥上前抱住她,輕輕撫着她的背,“你要是這樣想我,就太傷我的心了。我們認識四十多年了,我什麼時候做過傷害你的事?”

    “沒有。”韓錦霜理虧地小聲回答,她靠在他肩上,疲憊地閉上眼睛,“對不起,冥,我沒那樣想,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懂。”他輕按着她背部的穴位。

    “思想鋼印不該存在的,我真的想廢了這個訓練方式,可……我們試過了,那損失太大了。”

    想到當年那場慘案,韓錦霜只覺心都就揪着了。

    “別想那件事了,那不是你的錯。”

    “可我每次看到記錄,我都能想起那些孩子喊着救命,有些孩子甚至我都抱過,褚家的小純,霍家的少英,還有——”

    “夠了,別想這些了。你不是兇手!”

    “可,是我要改制,是我啓用了新制,纔會被國外特工鑽了空子,讓他們控制了我們的孩子,釀出了那場災難。”

    “錦霜,錦霜,你看着我!”

    南宮冥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當年跟我說過,你要走的這條路很難,你要摒棄普通人的情感,你要舍小取大,你說的時候你在哭,你連流浪貓都不忍心放着不管,你卻要一次又一次決定捨棄同伴的性命。我知道你比誰都痛苦!”

    韓錦霜鼻子一酸,靠近他懷裏,她身體在顫抖,死死咬着嘴脣,纔不讓自己哭出來。

    “霜霜,哭吧!在我這裏,你永遠都是韓家院子裏的又兇又野的孩子王,是我的老大呢。”

    兩人幼年相識,這一伴就是四十年,她的初吻是他,他第一次夢遺的幻想對象是她。

    他們本是周圍人都羨慕的一對,可因爲第一夫人一句想見見她,她去了帝都,至此他失去了他的女孩。

    當她懷着七個月大的孩子親眼看到丈夫出軌,大出血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才知道她過得有多苦。

    他的女孩,被迫嫁給了不愛的人,被迫擔上了守護國家.安全的重任。

    她的一切行爲,包括婚姻,都是早已經規定好的任務。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五芒’守護的安寧,是以犧牲無數她這樣的女孩的人生爲代價。

    爲了她,他加入了‘五芒’組織的研究所,爲這些女孩研究快速癒合傷口的藥,研究各種能保命,能幫她們更快完成任務的藥。

    這一陪,又是三十年。

    他輕輕地幫她按壓肩膀,才發覺韓錦霜的肌肉緊緊繃着。

    “你的壓力太大了,肩頸肌肉緊繃,時間久了,會硬化的。”

    韓錦霜被逗笑了,她放開他,擦了擦眼淚,“你又來了,肩還會硬化?你越老越像江湖騙子了。”

    “我是說真的。這次大選,不只是三大家族博弈,還有新興的幾股勢力,都想賭一把,其中不乏境外勢力支持的。‘五芒’遊離在制度之外,已經不適於現在的情況,等大選結束,你也該試着放手吧。”

    提到大選,韓錦霜剛纔的脆弱瞬間消失,她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穆若曦被人催眠控制害我兒子,這件事可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對方一定早就潛伏在周圍了!從她醒來後,你看看那些反抗‘五芒’的勢力,全都蠢蠢欲動,我一定要揪出穆若曦背後操控的人!‘五芒’是第一夫人交到我手裏的,這個組織和H國共生,我絕不會讓它消失!”

    南宮冥無奈地看着她。

    叩叩叩!

    “進來。”韓錦霜轉身背對着門口。

    沈瑜從外面進來,“銀河,穆若曦請的人太厲害了,我們這邊沒辦法拿到最大權益,現在離婚的財產分割,只能談到四六分。”

    “四六分?韓氏集團是我兒子一手打拼出來的,她想分四城?”韓錦霜回頭,擰着眉頭看向沈瑜。

    “是,而且,對方在查賬過程中,查到了C-L的賬目,以經營虧損爲由,要求暫停所有高層決策權,交由司法部門暫代。”

    “好厲害的手短,一邊演深情,一邊奪家產,穆若曦……”

    砰——轟隆!

    爆炸聲突然在別墅的車庫響起,巨大的震動,震碎了別墅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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