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遇到什麼事，冷靜下來，全面分析一遍自己和對手的處境，看清楚對方有什麼資本，你有什麼武器，再做決定，不要被對方帶着跑。”
穆若曦原本撐着下巴，望着車窗外，聽到身邊人的提醒，她慢慢扭過頭來，看向他。
韓墨軒扭頭看她，“怎麼了？”
“你是……”
你是‘五芒’排到軍部臥底的人嗎？
明明很簡單一句話，她就是問不出口。
她現在就像大海里的孤舟，和她綁在一起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她很害怕，害怕到最後，連唯一能抓在手裏的兩個人，也會離她而去。
“你騙過我嗎？”
車子突然停下，韓墨軒看着前方，沒有說話。
“如果你騙我，那就記得騙得高明點，別讓我發現。”
目光看向前方，已經到了別墅門口。
她下車，走進別墅。
剛要上二樓，身後快步走來一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一股力量猛拽，身體不由地轉個方向。
韓墨軒看着她，目光堅定道：“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避開他的目光，卻無意間看到了半掩的客房門，這間房……
那晚真不該喝酒。
她煩躁地甩開對方的手，轉身就要上樓。
韓墨軒上一把抓住她，把她抱緊客房。
“冷焰，你幹什麼？！”
他不說話，直徑把人抱到牀上，然後居高臨下盯着她，“莊肅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放開我！”
他傾下身子，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帶着憐惜又無奈的口氣道：“如果我現在放開你，讓你一個人胡思亂想，你這個小腦瓜，又不知道要胡思亂想什麼了。”
“你騙過我嗎？”
她眼神裏有着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絕望。
“傻瓜。”
韓墨軒把手伸到她脖頸下，身體一歪，把人摟進懷裏。
熟悉的氣息，寬厚的胸膛，穆若曦幾乎瞬間落淚，她有多久沒被人這樣護着，好像全世界的惡意和攻擊，她都不用再害怕。
“冷焰。”她抓緊他的衣服，哭腔中帶着一絲顫抖，“你別騙我。”
“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他低頭吻在她額頭，像是對待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韓墨軒輕聲哄着，撫着她的頭，幫她放鬆精神。
穆若曦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變重，他才動作輕柔地放下她，起身走出客房。
掏出手機就給馮子昂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撥通後，他直接質問道：“莊肅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冷焰’這個身份是‘五芒’打入軍部的臥底。”
一句話，讓他明白了今晚穆若曦所有的異樣舉動。
“墨軒，你爲什麼會利用‘冷焰’這個身份回來？你身邊是不是已經有了‘五芒’的人？”
面對好友的詢問，他沉默了。
他當時失憶的原因，就是查到了不該他知道的東西，襲擊他的人似乎一直留有後手，不然他不可能活着被送去醫院。
之後，醫生的診斷更是證實了這件事，他傷得那麼重，卻只是腦震盪，失去了記憶。
就好像有人刻意要他失憶，忘記不該記得的東西。
“什麼地方？”
他說了地址，就掛了電話，走回客房裏。
牀上的人即便睡着，也一直皺着眉，好像夢中都有無盡的煩心事。
他走過去，躺在她身邊，重新把人摟進懷裏，“不管我們相識是多少人算計的，這輩子都沒人能再分開我們了。”
“萌萌……童童……別跑……媽媽在……”
他低頭震驚地看着她。
“萌萌？童童？你……怎麼會知道這兩個小名？”
這不是他夢中兩人孩子的小名嗎？
在他住院的那幾個月裏，每次昏迷，他就會做一個夢，那個夢裏，他恨若曦，折磨她，傷害她，然後兩人和好，他們還有了兩個孩子，過了一段幸福的生活。
可每次醒來，夢就變得模糊，醫生說他這是PTSD，用藥物治療他。
吃了一段時間藥後，他果然很少做夢了。
可偶爾再次陷入夢境，再次醒來後的感覺卻讓他更痛苦了，尤其是以冷焰的身份來到她身邊，看着她裝出來的深情，他就愈發恨她，恨她下毒，恨她明明不愛到要下毒，爲什麼一覺睡醒又彷彿深愛着他？
現在知道了，給他下毒並不是她本心，她也是受人控制，身不由己，心中就只剩下心疼，還有對幕後那些人的痛恨！
如果沒有那些人從中作梗，她不會不記得他們小時候的約定，大學也不會有韓雲天的介入。
她會等着他來接她，他們會成爲人人羨慕的愛侶，而不是像如今，他必須捨棄自己的身份，才能守在她身邊！
“寶寶別走……嗚嗚……”
他低頭，靠近她額頭，他低頭，喃喃自語，“你也做了那個夢嗎？”
***
清晨，穆若曦睜開眼睛，細弱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地面，照出幾縷光束。
她扭動身子，箍住她腰的手臂，下意識收緊了。
穆若曦仰頭望着天花板發呆。
她這樣適應冷焰睡在她身邊，是不是變得太快了？
昨晚她還夢到了孩子們，他們都不肯理她，是不是覺得媽媽變了，不要爸爸了？
“韓墨軒……”
伸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念出這三個字，明明心口還是很痛，還是會悸動，可她爲什麼對他的印象越來越模糊。
“怎麼了？”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方無意識地迴應了一句，然後抱緊了她。
她扭頭看向冷焰的睡顏。
明明跟韓墨軒毫不相像，爲什麼他在身邊，就會讓她有種錯覺，就像未曾改變前的墨軒，就這麼陪着她？
她伸手去碰他的眉頭，那雙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
她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眸中。
若曦，如果我就是韓墨軒呢？
耳邊響起這個人溫柔的聲音。
下一刻，砰！
韓墨軒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牀上的人，“是你趁着我睡着非禮我，怎麼還一副被我欺負了的表情？”
“冷焰，不要覺得我們睡了一覺，你就是我的男人！現在玩一夜情的大有人在，不要太放在心上！”
她匆匆丟下一句話，就衝出客房，直奔自己的房間。
靠着門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我懷疑我的精神分裂症又嚴重了，我這兩天老出現幻覺，我們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