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爲李佐,程英桀當年大學畢業,就應該直接讀研了,因爲那時,他的保研名額,都已經下來了。
但他不想讓李佐等太久,於是放棄了。
我揶揄他說:“除非你也跟滕蔓一樣,當全職太太。”
程英桀撇了我一眼,說:“我認真的。”
我看他確實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也很認真地問他:“那你捨得,把你那些生意都丟掉嗎?”
他把手裏的礦泉水瓶,隨手扔進電梯門口的垃圾箱,說:“真要決定了,沒什麼好捨不得的。”
其實,剛剛被滕蔓說的,我也有點心動,但上全日制的研究生就要辭職,就目前而言,我的工作,依然是我唯一的謀生手段,我不能失去它。
但程英桀不一樣,他是富二代,並不缺錢,而且他有前科。
5年前,因爲李佐的離開,上海的諮詢公司,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這就決定了?”
“沒有,我也就說說而已,年紀大了,衝動不起來。”他苦笑着說。
所以,他是爲年輕時的衝動,後悔了嗎?
過了一會兒,他又感嘆道:“我只是,挺佩服蔓姐的。”
嗯,我也是。
滕蔓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說結婚就結婚,說辭職就辭職,說考研究生就去考了。
程英桀說,他就是說說而已。
而我,最多就只是想想而已。
我們一下電梯,竟看到任然就站在我家門口,靠在門上,快睡着了,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
程英桀過去搖醒他,動作很粗暴,並且粗暴地說:“你怎麼又來了?你元老師現在沒生病吧,放學你不回家,站這幹嘛?”
程英桀這貨,這樣對一個小孩,也不怕嚇着小孩,我拉開他,問任然:“找我有事嗎?不是知道密碼嗎?怎麼不進去等我?”
然後程英桀就把我拉到一邊,興師問罪道:“他還知道密碼?你怎麼能隨便把家裏的密碼,告訴別人。”
“他自己猜的。”我小聲回他。
況且,他又不是別人,他是我學生,難道還能對我不利?
“老程,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找他?”
我兩一致驚愕,這麼晚了,任然竟然,來找程英桀?
我最近在看,小雅推薦我的,關於青少年情感觀的書,於是控制不住地在腦子裏,漸漸浮現出一些詭異的畫面。
那天,他在車上眉眼含情地對程英桀說:我就是希望你幸福。
還有那天,他在我家忽然湊上程英桀說:那你想對我做什麼?
我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程英桀,也嚇得躲到我身後,悻悻地問:“找我?什麼事?”
我儘量保持冷靜,表示我的理解和尊重,開門進去,請他兩進來:“進來說吧。”
然後,任然從書包裏拿出兩張票,其中一張給了程英桀,邀請道:“明晚,學校的十佳,你有空的話,就來。”另一張給了我。
我掃了一眼票面,上面印的是:單海中學第23屆校園十佳歌手親友團票。
任然參加比賽,我是知道的,一開始,江小白還嘲笑他,說他明明五音不全,還去參加什麼唱歌比賽。
但是,他竟然一路過五關斬六將,還就真進了總決賽,同學們包括我,都覺得,評委們可能,看的是臉,而不是唱功。
畢竟如果我是評委,光看這張臉,我也讓他進決賽。
可是,親友團票,才兩張,他可以給繭繭,給江小白,或者給邢冰樂都行,他爲什麼要給我和程英桀,兩個“老年人”?
我是他班主任,他請我看,還能理解,可是程英桀,又是憑什麼?
程英桀問他:“你就爲這事兒?在這...等我這麼久?”
“嗯...也沒多久,我也剛放學。”
程英桀愣了愣,說:“我就不去了,我回去給繭繭吧,她喜歡看你,我讓她去。”
他攔住程英桀,急得質問他:“你爲什麼不去?”
“我年紀大了...”
“年紀大,怎麼了?”
我忽然覺得形勢很嚴峻,也更加擔心程英桀,看來,任然真的...喜歡年紀大的。
“年紀...以後,只會越來越大。”他補充道。
靠!所以,他還是在嫌棄,我們年紀大?
我說:“任然,我到時候,把辦公室窗戶打開,你唱的時候,大點聲,我能聽見,把票留給你同學吧。”
他忽然跟我說:“元老師,我想好了,我參加化學競賽。”
我上次向他轉達了胡南實想讓他參加化學競賽的意思。
他說,他想想看。
我應允了。
其實,對於任然來說,這麼好的機會,確實應該牢牢抓住纔是,以前程英桀是考慮到各學科的平衡,不想分散精力才放棄的。
他的成績都這樣了,還需要考慮什麼?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傢伙竟然還學會,用這個來跟我談條件了。
我知道,胡南實很惜才,爲了我敬愛的老胡,我說:“行,我去。”
程英桀看我妥協了,有點爲難地說:“明天,我可能真的去不了,我有事。”
我幫他跟任然解釋說:“老程生意忙,你理解一下。”
程英桀卻毫不掩飾地坦白道:“不是生意,我...前女友回來了。”
李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我正想問他,你不是說,沒有她的聯繫方式了嗎?又怎麼知道,她回來了?
任然竟然比我還激動,扶着他的肩膀問:“真的?”
我以爲按照他的性格,接下來他肯定會說:前女友回來了,關你屁事。
但是他竟然欣喜若狂地說:“太好了!”
程英桀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問他:“好在哪裏?”
“好在...你們,可以一起來看啊。”
他是真的傻嗎?都說了是前女友了,還一起來看。
程英桀竟然還心平氣和地提醒他:“票只有一張。”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能帶她來,這個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