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
上頭寫着的都是人名。
上至她皇帝老子,下至張白。
後頭還有理有據的寫着在何時何地因何事得罪過她。
“這是......”
虞晚舟寫完最後一個字,把手指含在嘴裏吸了吸血,才道,“我死後,務必交給策宸凨,他的命是用我的命換來的,他得幫我報仇。”
霍古瞪着那張名單,不可思議地問,“你不要告訴我,你想殺你皇帝老子。”
虞晚舟卻是一臉少見多怪的模樣瞥了他一眼。
“不行嗎?”
霍古仔細地看了看皇帝后面那一堆理由。
前頭寫了一大堆德不配位的理由,後面纔是她真正弒父的原因。
屠她外祖父虞家滿門,默認讓淳貴妃虐殺她母后......
霍古靜默了幾息,將那幾張寫了血書遺憾的白紙收起。
他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
原本就是恐嚇這個小姑娘罷了,卻不想竟是還有意外收穫。
果真是人死前所說之言,皆爲真。
“原來你想當亂臣賊子,巧了不是,我霍某人平生只看得起謀逆反賊,行了,饒你一命。”
尋了個藉口,他扛起大刀就要走,虞晚舟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若不死,你如何同你的那些弟兄交代?”
霍古身形微頓,生硬地道,“你既然想弒君,那我們就是一路的,有你血書作證,他們也不會爲難你。”
“......等等!你把血書還給我!”
既然不殺她,那她決不能留着這份名單示人。
“放心,我不會給別人看,不過你們皇室中人信不過,我留着它,也算是留着一個把柄。”
門砰的一聲,應聲關上。
虞晚舟惱怒地錘了一下桌子,她居然也有上當的時候!
果真是生死在前,她慌了心神。
這份名單,她絕對不能讓霍古留着。
若是拿不回來,那不如毀了。
霍古從虞晚舟的屋子裏出來,所有人都看見了她的刀上有血,想來是那位公主的。
有一個海寇上前,用手刀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大當家,你真的把她......”
霍古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此時,再沒有比穩住軍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那尉遲浩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嫡親公主被海寇綁在了船艦上。
當他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委實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險當日沒有用炮火轟炸了海寇的船艦,真的殺了公主,即便皇帝不會說什麼,但虞家在百姓之中威望過高,經年不衰,百姓勢必不會讓他尉遲家好過。
“尉遲少將,公主在海寇手裏生死未卜,還是儘快把她救出來纔是。”
這又是一個出兵的好理由,連策宸凨都無法阻止他。
他可是受命找回公主的。
有一個小兵上前諫言,“尉遲少將,聽說海寇當中也有不少人死於中毒,他們遷怒於公主,公主似乎受了重傷,你若是及時將她救出,何愁得不來駙馬之位。”
尉遲浩卻是有些猶豫,“你不瞭解公主,她哪裏會那麼容易就變心。”
虞家人慣來是忠貞不二,當年虞閣老明知道皇帝對虞家起了殺心,可在死前,依舊在爲皇帝掃清餘孽,那前虞皇后也很清楚皇帝的心都在淳貴妃的身上,可還不是癡心不改?
虞晚舟也是如此。
那小兵卻是反問了一句,“尉遲少將,你要得到的,是公主的心嗎?”
尉遲浩沒有回答,但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他要的是人,要的是駙馬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
“你救了公主,又剿了寇,平定安邦,便是公主不願意,她也得嫁給你,等你尚公主做駙馬後,隨便尋個理由讓公主死了,你大可繼續高官厚祿,豈不是更好?”
軍帳外風聲鶴唳,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裏良久不動。
策宸凨陰沉着一張俊臉,周身被冷厲的氣場包圍着,讓人不寒而慄。
尉遲浩的那些小兵看見了他,卻不敢上前多言,在他走後,更是不敢稟報給尉遲浩。
這些兵,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半夜,一道驚雷轟隆作響,夜空被一條宛若銀龍的閃電劈成了兩半。
海寇的船艦在不平靜的海面上忽而隆起,忽而被蕩起的海浪隱沒在後頭。
岸邊的礁石上纏繞了上萬條麻繩,尉遲家的大軍們因爲不善水性,故而在身上綁着麻繩,遁入了海中,奮力地遊向了海寇的船艦。
大雨傾盆而下,在海面上盪出了圈圈點點的漣漪。
萬人大軍就隱沒在大海之下。
即便是細看,也難以分辨。
窗戶被風吹開,虞晚舟不堪其擾地起身去關,低頭卻見海水裏似乎有幾道人影。
她當即蹙眉,這是要夜襲?
策宸凨雖是手段狠辣,但行事光明磊落,她心下一沉,連忙要跑出去通風報信,卻被兩個守在門口的海寇攔了下來。
“大當家說了,公主想擺脫嫌疑的話,最後還是待在自己的屋子裏,不要出來走動。”
虞晚舟着急的跺腳,“有人夜襲,你們還不快點去備戰?”
“公主在說笑嗎?南蜀大軍除了策宸凨善水,其他人連怕是遊不到這裏,就會喪命於大海中。”
虞晚舟瞪着他,指着窗戶道,“若是不信,你們自己去看看!”
兩個海寇對視了一眼,又覺着公主不會騙他們,故而走到了窗前,一人才低下了頭,就見一隻手自下面伸了出來,抓着那海寇的衣領就往下墜。
另一個海寇見抓不住自己兄弟,便是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皺眉看向虞晚舟。
小姑娘蹙眉道,“我說了,有人夜襲!”
不等那海寇反應,虞晚舟就拿桌上的油燈奮力地扔到了不遠處的海里,隨後從那海寇的腰間拿走了一個彈藥,用火摺子點燃後,一併扔進了適才她仍油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