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炎喉結動了動,屈起食指抵着脣,乾咳一聲,本能地移開視線。

    ……什麼豬蹄兒。

    人家整個一青蔥美少女,還是個身高頂多到他肩膀,瘦不拉幾營養不良的未成年中學生。

    顧承炎捏捏眉心,清心靜氣幾秒鐘,那道側臉弧線卻總在眼前晃,他忍不住再往前一看,未成年已經出了機艙,小細腿兒倒騰挺快,人長得又小小隻,縮着肩膀就擠進了人滿爲患的擺渡車裏。

    她進去後,車門立刻關閉,徑直開走了。

    顧承炎頭頂烈日目送車影,眼前一排問號。

    ……這他媽又是啥情況。

    不是膽小麼?膽小還擠人多的車?不知道下趟馬上就來?

    滿以爲能跟她一起等車的自己,彷彿是個單方面遭到遺棄的二傻子。

    夏末午後,溫度灼人。

    脫離了飛機裏的空調,換到滿載的擺渡車,簡直冰火兩重天。

    秦幼音是真不知道後面還有一輛,她緊緊貼在車門邊上,儘量避着人羣。

    兜裏鈴聲作響,她氣還沒喘勻,慌慌地接起來:“小姨……”

    “囡囡,路上順利嗎?沒害怕吧?”

    秦幼音乖乖回答:“都好。”

    一直到下車進入機場大廳,電話還沒掛斷,小姨把臨行前交代的大事小情又囑咐了一遍,最後問:“我讓你小心的那類人,你記得吧?千萬躲着,你爸也說過,打架罵人有紋身的犯罪率高,很多都是混黑道的!”

    秦幼音走在人羣裏,不時仰臉看看周圍高大彪悍的陌生路人,跟她這種小豆丁甚至不太像同一個物種……

    她緊張地嚥了咽,軟聲說:“記得呢。”

    而且記得特別清楚,做夢都夢到了。

    “那就好……囡囡,一起生活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還給你落下了心裏的毛病,”聽筒裏,小姨嘆氣,“你別怪我們。”

    秦幼音垂頭抓着衣襬,眼睛微彎:“過去了,我以後會好的。”

    掛斷電話,她揉了一下眼角。

    一定能好的。

    到了新環境,她必須改掉過去的膽怯,變成一直嚮往着的那種——積極開朗獨立的正常人。

    那麼問題來了,第一個挑戰近在眼前——

    取行李。

    秦幼音放眼一望,航班對應的行李傳送帶四周圍滿了人,以她的高度,連箱子邊邊都看不見,要是硬擠進去,肯定免不掉受白眼。

    剛恢弘樹立起的目標嘩啦碎裂。

    秦幼音哀哀吐氣,決定還是等人少了再過去。

    她選個僻靜的方柱旁邊老老實實窩着,然而沒過幾分鐘,她驀地睜大眼,看到有人從傳送帶上拎下來一個大號黑色行李箱,無論樣式尺寸、磨損位置,全和她的一模一樣。

    那人把箱子隨便一放,打着電話就要拉走。

    秦幼音發跡隱隱沁了汗,顧不上糾結太多,白着一張臉小跑過去,跟在後面仔細打量,看到底部的一個小豬貼紙,確定無誤,確實是她的箱子。

    她試探扯了下拉桿,那人正暴躁地朝話筒低吼,沒空注意她,步子邁得更大。

    “先生您好……”她緊張開口,見他仍然不理,只好努力跑着跟上,換個稱呼,聲線有些發抖:“叔叔,這箱子是我的。”

    跟一個體格彪悍的陌生男人索要東西,對過去的秦幼音來說想都不敢想。

    但現在,不得不做到。

    她壓住劇烈心跳,又說:“您拿錯了……”

    男人餘光終於瞥到了她的身影,正逢電話裏吵到最高峯,他惡狠狠掛斷,猛一拽箱杆,小姑娘手還摸在上面,跟着一踉蹌,差點跌倒。

    “你敢在機場裏偷偷摸摸?!是不是從我箱子裏拿東西了!說!”

    秦幼音臉頰上頓時血色全無:“不是,這箱子本來就是我的……”

    “什麼你的!”男人毫無耐心,高聲怒罵着打斷,對着秦幼音就要推搡開。

    來往行人紛紛止步,還有好事的打開了攝像頭。

    秦幼音把嘴脣咬出深深牙印,面對熟悉的攻擊性動作,她所有話卡在喉嚨,全身都在輕微戰慄,習慣性地要抱着肩蹲下蜷起。

    卻有一隻手臂,忽然越過她的頭頂從天而降,穩穩架住即將落下的傷害,朝後重重一推。

    秦幼音本能地擡起頭,只看到凌厲繃起的下顎和漆黑帽檐。

    緊接着,淬滿寒意的微啞男聲冷冷響起——

    “瞎他媽吵吵啥,沒看見嚇着小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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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寶們,好久不見,我回來了罒w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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