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牧緊皺的眉頭稍稍緩解。
執法供奉方纔那麼說,不懷好意,想要拖延。
讓執法弟子去捉捕張宏志,把張宏志帶回來再撬開他的嘴,且先不說能不能撬開讓他指證祁開,縱使能夠做到,又要花掉多少時間。
何依雲張嘴打斷了執法供奉的如意算盤,讓他依據門規立即宣判對祁開的處罰。
執法供奉迫於壓力,剛要開口。
“等一下。”
但不想下一刻,一道虹光化作的人影,出現在殿內,聲音低沉。
姬牧皺眉看去。
虹光散去,男子步入殿內身高八尺,身穿青袍,相貌英俊,舉手投足間有一股強大氣息流轉,眉宇間有一股隆重威勢。
祁開看到那人先是神色振奮,如同在絕境中看見救命稻草,但下一刻他又刻意收斂起臉上的喜色,似乎不想對來人示弱。
來人儘管還未開口,姬牧瞧見祁開的神情變化,已猜出對方的身份。
在這個時候會來到這裏,敢出口打斷執法供奉的宣判,又能叫祁開露出這副如見救星的神情,除了祁開傳聞中的大哥祁鴻羽,想必沒有其他可能了!
果然……
何依雲瞟了來人一眼,目光投去,聲音微冷開口,語氣中彷彿帶着幾分不悅。
“祁師侄,有什麼事嗎?”
畢竟叫執法供奉宣判結果的可是她,但現在被一個後輩出聲打斷。
“何長老。”
祁鴻羽臉上展現一抹和善輕笑,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躬身拱手。
姬牧在一旁看着神色微動,感覺這個人有些厲害,板着一張臉時不怒自威,需要笑的時候,輕輕一笑又能使人感覺如春風化雨。
何依雲見祁鴻羽拱手,臉色微微好轉了一些。
按照祁鴻羽在聖地中的實力和地位,已近乎是準聖子,其實不對她拱手見禮,也沒人會說他的不對。
但他還是做了,而且不見半點敷衍。
“何長老和諸位也許是誤會了。”
祁鴻羽見過何依雲後,也沒忘記在場其餘人,直起腰沉聲道。
“諸位中可能有人以爲,我是聽到自己的弟弟觸犯了門規,急忙趕來維護他的。
但祁某所來其實並不爲此。”
他望向祁開,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彷彿有些怒其不爭。
“舍弟既然觸犯了門規,自然該受到懲罰。
門規如何規定,就該如何處置!”
“不過……”
祁鴻羽停頓了一下,英俊面容似有些慚愧。
“舍弟犯下大錯,這裏面終究有我這個做兄長沒有管教好。
如果在他進入聖地的第一時間,我能把他好好的約束起來,他可能也就不會犯下大錯。”
祁開聽着祁鴻羽的話,隱隱欣喜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眼神不斷變幻透出一股驚慌。
因爲他不確定自己這位大哥說的,要任由他被聖地門規處置,到底是真是假。
“這位師弟,我知道舍弟曾想謀害你斷絕你的修行路,我代他向你致歉。
進行最後的處置之前,我能否和自己的弟弟說幾句話。”
祁鴻羽忽然看向姬牧話音一轉,但態度仍沒有半點逼迫反十分溫和,像真的在認真徵求姬牧的同意。
“祁某族中的二老應當叮囑過他,進入聖地後立即前來尋我。
我不清楚自己這個大哥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厭惡,沒有聽從二老的話來找我,以至於此。
隨後他又說出想和祁開說話的理由,神情有些沉痛和不解,就像一個真的不知哪裏做錯和弟弟生出隔閡的兄長。
姬牧聞言皺起眉頭,微微有些猶豫。
說實話在祁鴻羽來的時候,自己心裏感覺不太妙,終究被其趕上了,這件事可能要橫生波折。
但祁鴻羽竟然一開口是這個態度,令他有些意外。
當然姬牧,也不是別人擺出什麼樣子,他就會信什麼。
祁鴻羽這樣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反而讓他感覺有些假。
倒不是世上沒有大公無私的人。
祁鴻羽若真的大公無私,祁開作爲他的親弟弟不可能不會了解他,居然在之前一直拖延時間期盼對方解救他,在他來到時候更猶如見到救命稻草。
但他不禁想到,祁鴻羽會不會是要放棄祁開。
這並非沒有可能,剛纔從祁開的表情變化中,及祁鴻羽的描述中,能看出兩人的關係好像並不好。
硬保下祁開的後果,祁鴻羽也許並不想爲其承受。
“祁師兄請便。”
姬牧目光微動,想了片刻,伸出手輕聲回道。
祁鴻羽到底在聖地中地位不凡,他身爲同門師兄,聖地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既代弟道歉,又連和弟弟說話這件事都詢問他的意見,已將姿態擺得足夠低。
如果自己拒絕,旁人說不定會怎麼看他。
再者,祁鴻羽倘若真的打算放棄祁開僅僅單純的說幾句話,自己當着衆人面駁了他的面子,他惱怒之下要硬保祁開怎麼辦。
而且祁鴻羽即使不過問他,難道就不能和祁開說話?
所以最後他決定給這位祁師兄面子。
“多謝師弟。”
祁鴻羽輕聲道,之後衝何依雲禮貌的點了點頭,走到祁開身旁,揮了下手。
四周光影扭曲,那裏也再無聲音傳出,兩人似乎開始說些什麼。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帶來一股幽香。
柳妙歆輕輕走到姬牧身旁,撓了撓頭,輕聲道。
“姬師弟,這位祁師兄我曾聽說過他,傳聞他身懷特殊體質修爲高深,對師弟師妹都極好,雖面相威嚴,可平時沒有半點傲氣和架子,待人接物公正嚴明。
以前雖也曾遠遠見過幾次,但這麼近的接觸我是第一次。”
她輕輕蹙眉。
“今日一見,我覺得這個祁師兄並沒有傳聞中說得那麼好……”
最後,少女道出對祁鴻羽初見的觀感。
“哦?”
姬牧挑眉,有些意外:“柳師姐何出此言?”
自己也同樣覺得祁鴻羽這位師兄人有些假。
可他沒想到,平日純真爛漫的柳妙歆,也看出了這一點。
倒不是說柳妙歆苯,但她看起來不像是會去主動細心思考事情的人。
“師弟,你看這殿中。
假若祁鴻羽想和身爲兇嫌的祁開說話,他最應該詢問誰?”
“是師父,還是你?”
柳妙歆嘿嘿笑道,想考考姬牧。
姬牧順着這個思路一想,反應迅速目光向殿上的執法供奉看去,轉頭稱讚。
“我明白了,師姐真是冰雪聰明,洞察入微。”
柳妙歆得到誇獎,俏臉上浮現得意的笑意,輕揚了揚下巴。
“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