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晚上沒睡着,因爲那個聲音又回來了。
他不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之前於欣跟他說過,只要病好了,那個聲音就不會再出現了。
可是現在,他確實又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不是在耳邊響起,而是在腦海中出現的聲音。
“你以爲他們真的是爲你好?只不過是讓你把錢全部交給他們的藉口罷了,你大哥都還沒娶媳婦,哪就輪得到幫你存錢了?”
“於欣根本不喜歡你,她怎麼可能喜歡你這個窮小子,她之前的對象還是醫生呢,女人啊,找對象只會找個更好的,怎麼會找你這樣什麼都沒有的?”
“你以爲蕭瀟是真的想幫你嗎?她不過是在壓榨你的價值,讓你幫她培養有用的人,等她的目的達到了,就會把你一件踹開!”
聲音裏帶着滿滿的惡意,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那個聲音是成熟男人的聲音,而現在,卻是個稚嫩的孩子的聲音。
何贏新躺在牀上,伸手拼命的捂住耳朵,可那個聲音卻無孔不入的不停在他腦海中響起。
他不停的在心裏反駁,讓自己不要受聲音的影響,卻總是沒法平靜下來。
折騰到後半夜,他實在累了,這才昏睡了過去,只是夢裏也都是不安穩的。
他夢見他教的學生畢了業,蕭瀟立馬就開除了他,又夢見於欣不屑的罵他窮小子,轉頭跟醫院的另一個醫生恩恩愛愛的結婚辦酒……
第二天早上,一晚上沒睡踏實的何贏新精神萎靡的起牀,一樣沒睡好的何母早就起來煮早飯了。
也不知是誰,一大早就來何家敲門。
“誰呀?來了來了。”何母小跑着過去拉開門栓,就看到一個小和尚站在門口,面容憔悴消瘦,身上的百衲衣破舊灰敗。
小和尚雙手合十衝着何母鞠了一躬,“阿彌陀佛,小和尚遊歷路過此地,想問施主討些齋飯錢。”
何母一時憐憫心起,準備回屋裏拿幾角錢給他。
恰巧走出房門的何贏新皺了皺眉頭,這附近也沒有寺廟,哪裏來的小和尚?
“小僧一路跟着師父們從首都到大水災地祈福,哪知中途不慎走散,這才流落至此。”許是看出何贏新的疑問,小和尚連忙開口解釋。
而後又從懷裏拿出一個紅繩串着的透明吊墜,“施主昨夜可是夜不能寐,驚厥多夢?小僧身無長物,此吊墜可以幫施主睡的安穩一些。”
何母取了零錢出來,給了小和尚幾角,順手就接過了吊墜,“那就謝謝小師傅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小和尚接過幾角錢,又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這才離開何家門口。
何母轉手就把吊墜給了何贏新,“拿去玩吧,馬上就喫飯了。”
看着還挺好看的,何贏新把吊墜往脖子上一戴,也沒想太多,還琢磨着回頭買個差不多的送給於欣,那他們就像是在戴情侶款了。
剛戴上他就感覺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好像突然輕快了不少,他也沒怎麼在意,只當是心理作用。
當天晚上,他很早就上牀睡覺了,這一晚,再沒有噩夢的侵擾。
絲毫不知道危險已經在慢慢靠近的蕭瀟等人,正在準備年貨。
懷孕將近三個月的蕭瀟,迎來了她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光——孕吐。
懷熠陽的時候,她也只偶爾吐過兩三次,稍微有不舒服的地方很快就又安穩下來沒有異常了。
如今這一胎卻完全不同,孕吐吐的天昏地暗,根本停不下來,蕭瀟用異能去安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嘔……熠陽,熠陽快來,這小傢伙又折騰媽媽了……嘔……”
在試探多次之後,蕭瀟終於找到了對付肚子裏小傢伙的辦法,那就是他哥哥熠陽。
每次熠陽在她身邊摸着她的肚子的時候,小傢伙總是異常的安靜,不鬧騰不作妖,她也能好好的喫頓飯。
熠陽現在一聽到蕭瀟喊他,立馬反射性的跑了過去,伸手在蕭瀟的肚子上撫摸,“妹妹乖,乖哦,哥哥在,不要再欺負媽媽了,媽媽好難受的,等你出生了,哥哥給你買漂亮的裙子,好看的頭花,把你打扮的美美的。”
在他的安撫下,小傢伙終於安靜了下來,蕭瀟的孕吐感也慢慢降了下去。
這小傢伙,該不會有戀兄癖吧?才這麼丁點大,就知道討好哥哥了?未免也太早熟了。
就在這時,綿綿化身的那隻鷯哥突然喊了起來,“是個弟弟!是個弟弟!”
“兔兔別亂說!”熠陽伸手把綿綿抱進懷裏,使勁揉搓,任憑它怎麼掙扎都不鬆手。
綿綿掙扎的毛都掉了,慘叫不斷,仍然不改口,“就是弟弟!就是弟弟!”它來勁兒似的喊個不停。
“哇——”熠陽突然就哭了出來,“是妹妹,是妹妹,你這隻壞兔兔,哇啊——明明就是妹妹……嗚嗚嗚……”
他一哭起來,肚子裏的又不安分了,蕭瀟剛喫下去的雞蛋羹立馬吐了個一乾二淨。
熠陽不敢哭了,忙又安撫,“妹妹不怕,不怕哦,哥哥保護你,乖~”
蕭瀟要殺人的眼光衝着綿綿看去,伸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綿綿嚇得縮了縮腦袋,撲凌着掉了不少毛的翅膀,歪歪扭扭的飛到自己窩裏去了。
好漢不喫眼前虧,這些人類,一個比一個喜歡說謊,它這麼誠實,爲什麼受傷的總是它?唉!
安撫完肚子裏的小傢伙,熠陽突然擡起頭問蕭瀟:“媽媽,你跟我說過的,肚子裏的是妹妹,對嗎?”
“對,是妹妹,必須是,一定是!”哄孩子的話蕭瀟張口就來,沒有半分心虛,小孩子嘛,等以後哄哄就是了。
再說了,肚子裏這個這麼喜歡哥哥,說不定還不用她來哄,兄弟兩個自己就處好了呢。
打定主意蕭瀟決定一直隱瞞下去,孩子出來了穿兩年小裙子也沒啥嘛,反着養還好養活不是。
可是熠陽信了,實打實的信了,滿心歡喜的守着“妹妹”,等着“妹妹”的出生,甚至在心裏幻想着“妹妹”出來以後要怎麼打扮她。
他不知道爲什麼,心裏就是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妞妞也是妹妹,可是他就沒有過要對妞妞好一點再好一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