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門就被大力推開,門口站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穿着淡紫的衣裙,嬌俏的小臉一臉不屑。她瞪着衛子卿問道:“你是什麼人?別以爲我哥哥帶你回來你就無法無天,誰讓你打我哥的?”
衛子卿忍了忍,沒有做聲,祁澈道:“纖塵,別胡鬧。”
祁纖塵叫了起來:“哥哥,你怎麼回事的?明明是她打了你,你卻說我胡鬧!”說完冷眼看着衛子卿:“看上去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原來這麼不懂禮數。你爹孃沒教你不要隨便住進男人家嗎?連這些都不懂的?別以爲哥哥帶你回來你就進得了我們家的門,他帶回來的女人多了,還不是一樣被趕走。你又是什麼人,也配住在祁家?”
“纖塵!”
衛子卿實在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問道:“纖塵姑娘是嗎?”
“是又怎樣?”
衛子卿道:“纖塵姑娘,若是我有錯處,說我就好,爲何對我爹孃不敬?”
纖塵愣了一下,哼了一聲不予回答。
衛子卿又問:“祁家的大小姐一定是懂得分寸的。試問纖塵姑娘,如果有個輕浮男子對你不恭不敬,出言調笑,你又會如何?任他輕薄羞辱嗎?”
纖塵氣得大叫:“你!你強詞奪理!”
衛子卿道:“這巴掌我就是打了,祁二公子可覺得冤枉?”
祁澈笑笑:“都被打慣了,不冤枉。”
纖塵氣道:“哥哥,你怎麼幫着外人的?”
衛子卿正色道:“他不是幫着我,他是理虧纔對。我確是外人,也無意高攀祁家,是你哥哥邀請我來的。他以前帶回來多少女子,或是誰想嫁進祁家大門,這跟我都沒什麼關係。若說禮數,祁澈剛纔言語輕佻,對我可有禮數?祁家小姐不辯是非,出言侮辱我父母,可有待客的禮數?若是這樣,我倒不願留在這裏。”
祁澈道:“纖塵,你先回去,哥哥一會兒過去看你。”
纖塵跺跺腳:“哥哥,你可真是!”她一扭身,氣呼呼地走了。
祁澈搖頭笑笑,走到衛子卿面前,輕聲道:“剛纔是我不對,你要是心中氣惱,就再打兩下出氣。”
衛子卿霍地擡起頭,直視着祁澈:“我不是攀附祁家的女子吧?”
祁澈笑道:“不是。”
“我也不是你那些紅顏知己吧?”
“我希望是。”
衛子卿道:“我不是的,我只是你的朋友。你要是也這樣想,就請恭敬待我;若你只是個登徒子,就把馬還給我,紅衣教也好,錦衣衛也好,大不了我都去會會!”
祁澈凝視着她,剛纔說的那句話雖說是情不自禁,可也帶着些調笑的意味,也許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祁過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單純,會臉紅,有時輕信,對她好的人她會都覺得是好人,也不去想別人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可是,她也倔強,也高傲,而且是如此地不容侵犯。也許,這纔是真的衛子卿。
衛子卿瞪他一眼:“不能!”
“哥哥!”纖塵的聲音又響起來,門再一次被推開,她跑進來,後面跟着小心翼翼的果果。纖塵大聲說:“哥哥,娘叫你去喫晚飯。”
祁澈對衛子卿說:“走吧,一起過去。”
不等衛子卿回答,纖塵伸手攔住:“不行,哥哥,你忘了爹爹訂下的規矩了嗎?你帶回來的女人,有哪一個進得了咱們家廳堂?”說完帶着挑釁看着衛子卿:“除非是凝香姐姐,別人,誰也不行!”
祁澈道:“她是我的客人,不可如此怠慢。”
“哪個你不都說是客人?爹爹現在不在家,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罰你!”
祁澈看着衛子卿,語氣堅定無比:“跟我一起去,我去跟娘說。”
“我不去。”衛子卿說道,“不被歡迎,又何必去?若是非要坐在那裏,也要接受冷言冷語,恐怕打擾了祁大人家的清淨。”看着祁澈微微蹙起的眉頭,她又說:“你去吧,也讓我清淨清淨。”
祁澈帶着纖塵走了,果果走過來說:“卿兒姑娘累了吧?您先歇着,一會兒我把喫的端過來。”
衛子卿道:“果果,先不喫,我還不餓。”
果果說:“姑娘,其實.........其實.........公子不是小姐說的那樣。他帶人回來,一共也就兩次。祁大人是氣他不肯好好完婚,總是離家遊蕩,這才下了禁令。其實,公子待人很好的。”
衛子卿笑笑:“你這小姑娘,倒是向着他說話。”
果果叫人把桌上堆的那些禮物搬走,衛子卿一個人坐在桌前,托腮凝思:祁縉身爲明朝第一才子,聽說他爲官清廉,今天看來倒是不假。他爲人穩重,性情耿直,怎麼兒女都不像他呢?一個遊戲世間,一個刁蠻任性,他們家,就沒有一個莊重沉穩的孩子嗎?
衛子卿正想着心事,門被叩響了,打開門,祁澈帶着笑意站在門口。衛子卿瞪着他,他也凝視着衛子卿,兩個人都不說話。
衛子卿越想越着惱,明明是他不對,卻又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不說話算了,還不要聽呢。她咬咬嘴脣,拉過房門就要關上。
“是我不好。”祁澈急急地伸手擋住,“還生氣嗎?”見衛子卿不答,祁澈閃身進了房,笑着說:“我來給你賠罪。”
“不用了。”衛子卿說道,“我已經打了你,就算扯平了。”
祁澈笑道:“那怎麼行,你到現在還沒喫東西,我帶你去。”
“你不是喫過了嗎?”
祁澈笑笑:“我還餓。”
衛子卿忍不住笑了,祁澈這人,怎麼老是這樣!她擡頭看他,那張俊逸的臉上,猶自帶着剛纔捱打的紅印,衛子卿心裏有些歉意,沒想到打得這麼重。她輕聲問:“剛纔打你,你怎麼不躲的?又不是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