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幾裏驟然間掀起一陣狂風龍捲。
客棧四周臨近的樓舍則是被“殃及池魚”,在那股盪漾開來的摧枯拉朽般的靈浪下倒塌下去。
天地起塵埃。
塵埃之中傳來呂雉的一聲輕咦,她竟然仍能夠察覺到某人的氣息,只是這怎麼可能。
選擇硬悍自己那一掌,現在他應該是地上的一具死屍了。
隨後她拂袖一揮將塵埃拂散,只是地面上不見那道身影。
“姐姐看哪呢?”就在此時一道冷漠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呂雉神色一驚,素來謹慎的她竟然不知道那人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
但反應過來後呂雉手上很快就有了動作。
那隻宛若白玉的手掌上有縷縷靈力所化的青蛇纏繞,然後她迅速轉身一掌拍向後者的心口處。
乾淨利落也狠辣至極。
她確信這一掌下去哪怕對方是磨根境大成的武夫也要身受重傷留下隱疾,更何況對方只是踏足淬血一境。
武夫煉體修行講究的是一個通氣淬血磨根煉骨循序漸進的過程。
氣血,根骨是凡人安身立命之本。
而通氣淬血二境在修行之人中又有登堂一說,至於磨根煉骨則有入室一說。
只有登堂入室後才得以見樓上的無限風光。
但在呂雉轉身之際,就在那隻蘊含磅礴靈力的玉手拍在隋便胸口之前,前者潔白如玉的細腕便被某個“登徒子”握在了手中,動彈不得。
手腕被禁錮的呂雉黛眉緊蹙,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手掌上傳來的如龍似蛟的恐怖力道。
這真的只是個淬血境武夫嗎?
隋便當然是名淬血武夫,但呂雉不知道的是隋便的淬血境並非尋常的淬血境。
隋便六歲踏入修行,如今卻只是位淬血武夫,平均算下來也只是每五年半破一境,這種修行天賦放在那種仙門聖地只怕連個內門弟子都算不上。
但除了杜行甲之外沒人知道他是有意爲之。
爲的就是在這登堂入室四境中爭一個境境最強。
當然現在任意也知道了。
而且這些年來,與他亦師亦友的杜行甲一直充當他的磨刀石。
前者在他的要求下沒有刻意壓境,每每都是全力以赴,只會在最後那一刻收手。
沒有人知道在十一年的煉體修行中他隋便夜夜被一位天象境的煉氣士打熬體魄。
現如今他體內氣血之鼎盛即便是一位磨根境武夫都自愧不如。
不若如此他早就死在那位山河境殺手的劍下了。
所以呂雉自一開始把他當做淬血境武夫時就已經輸了。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跟何況那隻兔子其實並非前者眼中的獵物。
輕易破開呂雉那層護體靈力的隋便看着距離自己心口僅有半寸的纖纖玉手,淡淡一笑。
山河境之下只要被自己近身其實勝負已分生死已定。
自己能夠在天象境杜叔的衣衫上留下一道拳印,那就可以一拳轟碎眼前女子的心竅。
“既然你有這般鼎沸氣血,爲何先前擺出一副氣力不濟的模樣?”自知掙脫不開的呂雉質問道。
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冷笑道:“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然後他瞥了眼仍舊釘在斷牆上的長劍。
任姑娘留下來的那柄劍於自己而言是利器也是重器。
是真的很重。
當時手執長劍的他在將呂雉逼至牆角後一口武夫真氣已用盡所以不得已必須換氣。
至於長劍脫手後,隋便就會很不隨便了。
仿若一條蛟龍掙脫束縛破開了禁錮,可以以龍象之力摧山倒海。
“要不要給姐姐個機會?”隋便看起隨意地問道。
呂雉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她可不信這個出手果斷的少年會有這般愚蠢行徑。
要她說他應該是辣手摧花纔對。
隋便淡淡一笑,“猜對了,騙你的。”
然後他手掌猛然用力,以霸道蠻橫的氣血直接搗毀了呂雉體內大半的靈府竅穴。
這樣她就與一個廢人無異了。
隋便將半身癱軟的呂雉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很快又是一陣煙塵升騰而起。
這場大戰被不少人看在眼中,畢竟城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想不注意都難。
當所有注視這片戰場的看客在見到那名騰空少年將明顯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砸向地面時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重拍桌案。
雖然隔着老遠瞧不清面貌,但看那名女子的妖嬈身段就知道難看不到哪去。
難道他就半點不懂得憐香惜玉?
這小子下手忒狠!
已經親手了結客棧樓下那片戰場的白柳此時就站在不遠處觀戰策應,在他腳下襬放着六顆鮮血淋漓的頭顱。
在其身後站着數隊殺伐氣息極重的白甲士卒。
他身邊更有三位氣息強盛的隨軍修士。
白柳抱臂環胸見到那處戰場上漫天煙塵後嘖嘖感慨道:“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若不是如此去年他也不會被槍挑落馬了。
“白統領輸在此人手上不算窩囊。”一名隨軍修士沉聲說道。
率先開口的隨軍修士緊盯着那名少年,目光深邃。
同樣是龍門境,那名女子已經離死不遠,若換做自己與他生死相搏下場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此子若不死,日後必成大器。”白柳右手邊外披甲冑內襯布衣的老人負手說道。
作爲三人中資質最老理所應當也是境界最高。
白柳會隻身一人來到危機重重的客棧,這位山河境的老者是他最大的仰仗。
三人中年紀最輕的那名青年抿了抿薄脣,自始至終沉默都沉默不語。
先前在客棧內他獨自一人對上兩名淬血境武夫都不落下風甚至以傷換命擰斷了一人的脖子,但若是對上那個其實與自己沒差幾歲的少年人,他覺得沒有半點勝算。
實在是那人出手太不講理了。
什麼時候荒涼貧瘠的西洲之地出現了這麼一位可跨境而戰的天縱奇才?!
隋便落地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呂雉,後者尚有一息。
隋便蹲下身來,先用食指輕輕在血泊中畫了個圈,然後不斷往復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