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庭 >第四十一章 千鈞一髮
    隋便穩下體內紊亂的氣機,神采奕奕地看向不遠處的呂奉仙。

    之前他就有同這些境界強橫的煉氣士交過手,在西洲時不說夜夜“操練”自己的杜叔,還有流竄在邊境上的寇匪,說不定其中就有用來壓陣衝門面的煉氣士,當然還有那場針對於董和的伏殺,自己也不是沒有嘗過山河境煉氣士殺意凜然的一劍。

    所以隋便同煉氣士交起手來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但對方畢竟是高出自己兩重境界的山河境修士,所以隋便此時也有些捉襟見肘。

    而且這還是在呂奉仙沒有傾力出手的情況下。

    現在他只能期盼着某人能夠想自己所想,行自己想行。

    已經躲在遠處療傷的陶慈在親眼目睹了這兩人幾近勢均力敵的交手後,臉上流露出來的是震驚與驚愕。

    原本他認爲隋便能夠將自己擊敗已經是將戰力施展到極致,但現在看到那拳拳遞出皆是蘊含着龍象之力的瘦削身影,他感覺自己能夠在後者手上活下來真是...福大命大。

    因爲他並不認爲自己能夠在呂奉仙的手上撐過三十招,最起碼不會像隋便那樣看起來遊刃有餘。

    不過愈是如此他愈加難掩臉上的激動神情,因爲他能夠親眼看到這種天資卓絕足以逆行上伐的妖孽奇才夭折,在他看來實在是幸事。

    “即便是天縱奇才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這裏。”陶慈雙眸微眯,嗤笑道。

    當然他還有一層隱祕心思不足爲外人道也,那就是因爲天資所限他已經是花甲之年卻始終是龍門境。

    即便是跟隨在李雍和身邊多年修行資源取之不盡但就是沒有堆積出一個山河境。

    所以在看到天賦極佳的隋便後他就心生妒忌生出了將其打殺的心思,但奈何成名已久的他卻不是隋便的對手,甚至還險些折損在後者的手上。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爲隋便很快就會死在呂奉仙的手上。

    隨後他收斂起那凌亂如麻的心思,目光深邃地看向那處戰場。

    “還有十息的時間。”呂奉仙提醒道。

    按照約定,他若是能撐過二十息那自己就不會再對他出手。

    不過他同樣也提醒過他,再之後他要面對的就是趕來的雍和衛。

    隋便悄然間又換上一口武夫真氣,神色平靜地看向呂奉仙。

    注意到隋便沒有拉開拳架渾身破綻後,呂奉仙微微皺眉,難道他已經直接放棄反抗了?

    但是他可以察覺到此時的隋便氣息沉穩,明顯還有再戰之力。

    “你還在等什麼?”看着始終不肯出手的隋便,呂奉仙狐疑問道。

    隋便聞言默不作聲,只是眼角餘光不着痕跡地瞥向街口。

    看到自己被無視後,呂奉仙猛然出手,輕喝一聲右腳重重踏在地面上。

    當煉氣士躋身山河境之後,世俗間的“繁文縟節”已經不能夠再將其約束,而一個踏字便是山河境的精髓關鍵所在。

    腳踏山河逍遙人間這纔是真正的山河境。

    所以在呂奉仙一腳踏在地面後,轉瞬間在其腳下生出一條裂痕。

    原本只是青磚上三寸之長的裂痕,但自裂痕生出後就沒有止住的意思,裂痕不斷後四周延伸開來,最後以呂奉仙爲中心,方圓六丈之地已經生出密密麻麻如蛛網般的裂痕。

    隋便瞧着腳下的裂痕,神色不變但身形迅速向後撤去。

    呂奉仙見此毫不猶豫又是一腳重重踏下,剎那間本就裂痕密佈的地面塌陷下去,方圓六丈內樓舍皆是倒塌深陷入地下。

    只是短短几息的功夫,除了呂奉仙腳下那三寸之地外,方圓六丈內再無落腳之處。

    再也來不及後撤的隋朝右腳輕點一處尚未塌陷的青磚,身形拔地而起。

    看到掠至空中的隋便,呂奉仙體內磅礴靈力瞬間如同江瀆之水決堤般傾瀉而出,一股浩蕩的靈壓自他周身蔓延開來。

    掠至半空中的隋便緊盯着呂奉仙手上的動作,神色略微凝重。

    在他看來呂奉仙將自己逼迫至空中就等同於斷去了自己的退路。

    緊接着他就看到呂奉仙雙手迅速結出晦澀玄奧的靈印,然後體內的靈力便與這周遭的靈氣相融,在他身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而來。

    最後位於呂奉仙身前的是近百道由精粹靈力凝聚而成的青戟。

    “我再說一遍,若是你能接下這招,今日之事我便不再插手。”呂奉仙一改木訥神色,盛氣凌人道。

    不遠處的陶慈聽到這番話後出奇地沒有反駁之聲,而是膽戰心驚地看向那道高大的背影,偷偷嚥了口口水。

    因爲他從那道道寒芒凜然的青戟上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若是呂奉仙以這招攻伐之術對自己出手,那他絕對逃無可逃。

    就在陶慈心生害怕時,呂奉仙已經暴起出手。

    只見他右手虛握,一道青戟便飛掠至他手中,然後在陶慈的啞口無聲中他用盡全身氣力將青戟投擲了出去。

    原本在他手中極爲“安靜”的青戟在脫手後所裹挾的靈力暴漲,最後破空而去的它宛若洪荒猛獸般挾帶着狂暴的靈力朝隋便襲殺而去。

    自地面與半空中猶如斜生一線青虹。

    “不愧是呂奉仙。”身在好運酒樓的李景涼看到這一幕後拍着桌子讚歎道:“若是能夠早些讓呂奉仙出手,隋便肯定不會看到太安城的城頭。”

    言外之意則是隋便根本就不會是呂奉仙的對手。

    而坐在對面的李雍和則是抿了口酒水,緘默不語。

    當初他在得知大梁軍中有這麼一號可以同秦鸞一爭雌雄的人物後便主動找上了他。

    而在知道他的所求後自己也開出相應的價碼,只要他願意追隨在自己身邊,只要十年,自己就可以讓他得到天霜山的青睞。

    而如今已經是第十個年頭,而天霜山那邊對於自己的請求則是遲遲沒有答覆。

    若是天霜山不答應自己讓呂奉仙進入山門,以後者的心性肯定會以爲自己欺騙了他,而且還是欺騙了十年之久。

    那麼最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太子府,說不定還會因此與自己反目成仇。

    李雍和不想在這種時候多出一個讓他夜不能寐的山河境仇家。

    若是十年之約到後自己未能夠將他送入天霜山修行,那他就只能...

    一念之此他看向那道高大背影的眼神冷漠了許多。

    隋便看着如疾雷般朝自己襲掠而來的青芒,體內鼎盛如熔岩般的氣血再度充盈至四肢百骸中。

    旋即他身軀一震,那雙本就如一泓幽潭般的眼眸此刻更加深邃。

    旋即他右手猛然探出,身軀微側躲過那道寒芒凜然的戟尖後手掌搭在了通透碧綠的戟身之上。

    被隋便握在手中的青戟猛然間有靈力乍響,那股磅礴靈力直接將右手虎口炸裂。

    但隋便依舊死死不肯鬆手,哪怕在那股如鋒刃般鋒銳的靈力不斷削磨着他的掌心,哪怕此時他的掌心已經骨肉模糊只能夠以單純的武夫氣機與其抵消。

    最後在隋便掌心上的皮肉被徹底消磨一層後,他的手掌也從最開始的戟尖處轉到了戟尾處。

    整道戟身上已經由原本的通透碧綠成了殷紅一片。

    隋便大口喘着粗氣,至於手上的劇痛已經毫不在乎。

    雖說五指連心但自從踏上武夫修行一路,他哪次受傷不此這次重。

    就像杜叔說的那樣,“想要打人就要先學會捱打”。

    掂量着手上的青戟,隋便雙眸半眯,在眸底有一道精芒閃過,“還給你!”

    旋即他低喝一聲居高臨下將那道青戟朝着呂奉仙激射而去。

    看到隋便接下自己一道青戟,繼而又還給自己,呂奉先不動神色,屈指輕彈又將一道青戟“送”了出去。

    “錚!”

    兩道青芒就這樣以戟尖對戟尖的姿勢轟撞在了一起,發出如同金石撞擊之聲的刺耳聲響。

    饒是陶瓷早就有所準備依舊是被震得體內靈力動盪,雙耳處有鮮血緩緩流出。

    至於更遠處好運客棧的門窗盡數破碎,李雍和與李景涼麪前酒案上的瓷碗直接崩碎開來。

    低頭看着胸前被濺射的酒水,李景涼臉色鐵青。

    倒是對面對呂奉仙心思已經發生改變的李雍和只是撣去胸前的酒漬,笑容和煦地說道:“不礙事的。”

    遠處虛空中兩道相撞的青戟已經瞧不見,只有點點青色流光飄落向地面,那心激盪而起的煙塵也消散了些許。

    然後不等隋便再換口真氣,接連有兩道破空聲在耳邊響起。

    他神色一凜,身形再向下墜落的同時正好迎上那裹挾着剛猛渾厚靈力而來的靈戟。

    而地面上呂奉仙周身依舊有十數道青戟蓄勢待發,宛若緊繃在弦的箭矢已經對準了正在墜地的身影。

    隋便深吸一口氣,看來是等不來了。

    旋即他牙關一咬彷彿下定了決心。

    但就在他準備雙指並劍划向左手手腕時,在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明顯已經氣喘吁吁的聲響。

    “接着!”

    雖然還未瞧看人影,但已經有兩道流光接連朝他這邊飛掠而來。

    但與此同時那兩道殺意森然的青戟也襲至他的面前。

    千鈞一髮,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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