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奉仙親眼看着那兩道青戟以摧枯拉朽之勢狠狠地轟擊在了隋便身軀之上,繼而一道宛若驚雷般的轟鳴之聲響徹整條葫蘆口兒。
“結束了。”一直注意着戰局變化的陶慈心中彷彿有塊巨石終於落地,他呼出一口略帶血腥的濁氣,自顧自說道。
雖然他知道隋便肯定接不下呂奉仙的這招攻伐之術,但他還是擔心會生出變數。
不知何時他已經認爲那個天賦異稟的隋便已經是那個萬一了。
但當他親眼看到兩道宛若奔雷的青戟在他身上接連炸響,最後甚至引來周遭虛空都動盪不安後,他就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但他還有一點想不通,最後出現在葫蘆口兒的那道聲音是出自誰的身上。
當陶慈想到這點時呂奉先已經率先朝某個方向望了過去。
出現在呂奉仙視線之中的是兩男一女。
三人中自己認識兩人,甚至還與其中一人頗爲熟悉。
“你來晚了半步。”呂奉先看向呂成玄,說道。
當年在大梁軍伍中自己與他算是同袍,甚至在隋梁國戰前期自己與他的交情還不錯,甚至曾經互救過性命。
但隨着兩國之戰愈演愈烈,呂奉仙的軍功愈來愈煊赫,最終成爲了與秦鸞齊名的大梁名將。
而呂成玄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秦王李濟民的嫡系,最終在天下大定後擔任天策衛的副統帥。
至於他則是站在了李雍和的身後。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呂成玄纔是真正的形同陌路反目成仇。
呂成玄同樣看到了雙戟轟在隋便身上的那一幕,自認爲後者已經凶多吉少的呂成玄滿臉慍色地看向罪魁禍首,周身靈力吞吐不定。
“你不是我的對手,若是換作是秦鸞來還差不多。”呂奉先如同在訴說一個事實般神色平靜地說道。
其實這確實也是事實。
“有我就足夠了。”呂成玄眼神堅毅地說道。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爲謀,自己欠他的之前在沙場上已經還清了,所以在他選擇跟隨李雍和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勢如水火了。
而且隋便作爲他與天策衛的恩人,自己卻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呂成玄在這件事情上絕對不會饒恕自己。
旋即他就要向前邁出一步。
只是身後的李畫扇輕輕將他拉住。
“公主。”呂成玄沉聲說道:“沒能保護好隋小將軍,即便秦王殿下可以不追究失職之罪但我也過不了自己這關。”
“今日若是讓呂成玄活着離開這末將萬死難贖。”
“不是。”李畫扇嗓音有些凝咽,她解釋道:“你最好看清形勢再動手。”
呂成玄聞言微微一怔,然後他就順着李畫扇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那片虛空當中漫天的煙塵正緩緩散去,那道修長如玉樹的身形也慢慢出現在衆人的眸中。
讓這位天策衛副統帥詫異的是那道背影並沒有像他想象當中那樣重傷瀕死墜地,而是始終凌空而立。
“這是怎麼回事?”呂成玄震驚問道。
正面承受那般足以摧城斷牆的恐怖攻勢,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
“顯而易見,他沒死。”一直默不作聲的房玄策此時終於開口道。
他又沒有踏上修行,所以從四春館一路奔波至此着實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當然之前沒有開口也是因爲他見到隋便硬挨兩戟後心生惶恐所以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過看到眼前這一幕,那就應該是沒事,最起碼現在還死不了。
呂成玄感受到頭頂上空那縷氣機後,眼中同樣流露出訝異神采。
雖然那縷武夫氣機已經微若遊絲,但他確實還活着。
好運客棧中李景涼盯着虛空中煙塵消散後出現在眼中的那道人影,眼神陰翳。
“這怎麼可能?”李景涼咬牙切齒地喊道。
本來他以爲在剛纔那種驚天動地的攻伐手段下隋便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但現在後者卻依舊站在那。
就彷彿有人重重地一掌扇在了他的臉頰上。
而那人還是叫隋便。
李雍和見此眉頭緊鎖,呂奉仙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年即便出手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也清楚那青戟的威勢,即便是山河境的修士都難以接下,他隨便怎麼可能會接下?他又怎麼可能會安然無事?
而且更讓他在意的是李畫扇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知道自己這個三妹向來與李濟民親近,所以今日若真將隋便斬殺,親眼目睹的李畫扇絕對不會與自己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去父皇那邊將此事和盤托出。
真若到了那時受掣肘的就是自己了。
一念至此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彷彿在猶豫着某件事。
等到隋便的一口武夫真氣終於用盡後他這才身形墜落向地面。
宛若一顆天外流火般勢大力沉地轟砸向地面。
“砰!”
隋便落在呂成玄身前,腳下青磚寸寸斷裂,繼而裂痕如同蛛網般向四周延伸,到了房玄策腳下時才堪堪止住,順帶着激盪起了不小的煙塵。
呂成玄看到身前的隋便,神情激動地喊道:“隋將軍。”
隋便身上的衣袍已經破碎不堪,胸口處有兩道極爲猙獰的傷口,而且還有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滲出。
李畫扇因爲煙塵的緣故輕咳了幾聲,質問道:“隋便,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公主你靠的太近了。”隋便直截了當地說道。
又被他一句話給堵住的李畫扇冷哼一聲,最後乾脆一跺腳轉過頭去。
“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兒可就只能給我收屍了。”隋便看向房玄策,打趣道。
房玄策白了他一眼,這傢伙不但不對自己的救場感恩戴德竟然還在這埋怨自己。
“太沉了,我自己拿不動。”房玄策淡淡說道:“早知道就直接給你帶口棺材來了。”
聽到房玄策這番犀利言辭後,還在生着悶氣的李畫扇眼神一亮,對着房玄策偷偷伸出大拇指,嘴脣翕動,“好樣的!”
沒想到這傢伙面對自己的時候寡言少語怯怯懦懦的,但對上隋便這個可惡的傢伙卻絲毫不落下風甚至能夠穩壓他一頭。
果然是人不可都貌相。
隋便聞言訕訕一笑,說道:“行了,你們先往後退退,這邊已經沒你們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