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息怒！”
“當前臨州災情每況愈下，早已迫在眉睫。不過，好在朝廷及時下撥賑災糧款，目前尚餘四成，應當能夠讓城外兩萬災民支撐數月。”
“你說的可是實情？”
“下官句句屬實，絕不敢有絲毫隱瞞！”
張翰清敬酒不喫喫罰酒，在李婉君利劍鋒芒的映照下，這才如數回答了陸昊的質問。
只不過，他所說的話當真屬實嗎？
未必！
陸昊從張翰清躲閃的目光中瞧出端倪，這個人心裏有鬼。
要想徹查其中貓膩，陸昊必須找出證據，眼見爲實，於是他當機立斷提出要調看卷宗，將賑災糧款到臨州後的去向，摸個水落石出。
張翰清一聽這話，身子就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他連忙乾笑着說道：“大人，今日天色已晚，我在府中安排一席好宴，爲大人您接風洗塵。至於調看卷宗之事，不如等到明日再說也不遲啊。”
“我還專程從五柳巷請來兩位歌姬，她們能歌善舞，婀娜多姿，準保讓大人您流連忘返，意猶未盡！”
陸昊高興地大笑起來，但心裏卻悄悄暗忖：這張翰清顯然是有意岔開話題，想把調看卷宗這事敷衍過去，他越是如此反常，就越說明這麼做的必要性。
要從這人身上問出真話，怕是沒有這麼容易，陸昊能夠看出來，張翰清自始至終都很警覺，想必是早早想好了應對之策。
“那好，就請張大人帶路吧，早就聽說臨州美食堪稱天下一絕，今天我算是有口福了。”
這時，一旁的李婉君收劍入鞘，轉身往屋外走去。
“我有些睏倦，就不隨大人同去了。”
張翰清心中暗喜，他打定主意想在酒桌上試探陸昊，只是這隨行的女護衛有三品武者的實力，自己府中上下所有人手加一塊兒，都不夠人家打的。
因此，有李婉君在場着實礙事。
幸好李婉君主動退避，張翰清立即吩咐管家爲她安排住處，態度相當殷勤。
稍事休息，一桌珍饈美味便呈現在了陸昊面前，粗略一看竟有28道菜，每道都出自大廚精雕細琢的烹飪技法。
只是大災之年，作爲一州首府居然不知收斂，鋪張浪費，這能是好官嗎？
張翰清頗爲得意地說：“大人，這些都是臨州名菜，仙豆糕、蟹釀橙、間筍蒸鵝、紅熬鳩子、蜜汁糯米藕等，現如今會做的人已少之又少，恰好我府上便有一個。”
陸昊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還是張大人懂得享受，那我就不客氣了。”
酒過三巡，門外長廊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伴隨着環佩叮噹，兩位美豔絕倫的歌姬蓮步嫋嫋，站在了陸昊的面前。
“大人，這兩位分別是紅蔻姑娘和紫鶯姑娘，她們都是全臨州紅透半邊天的頭牌花魁。”
在張翰清的授意下，兩位歌姬分坐陸昊左右，這樣的豔福大多數人一輩子也享受不到。
此時，陸昊心裏很清楚，張翰清是打算用酒色迷惑自己，從而試探出有價值的情報。
等到陸昊面色紅潤，雙眼迷離的時候，他突然問道：“陸大人，你這次來臨州，怕不是另有目的？”
陸昊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意，含糊地回答：“張大人果然聰明，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其實......我早就想來臨州，見識一下這裏的南國美人了！哈哈哈哈......”
“世人都說南國的女人個個膚若凝脂，嫩的都能掐出水來，我迫不及待想要嘗試一番了！”
其實，陸昊從這兩位歌姬進門，就注意到張翰清不停給紅蔻姑娘使眼色，想必他們之間密謀着什麼。
於是，他這會兒一把摟住紅蔻的香肩，不由分說便要帶回房間。
張翰清臉色一變，挽留道：“大人，這一桌菜還沒怎麼動過，不如留下來再多飲幾杯。”
誰知陸昊故作生氣地說：“美人當前，我跟你喝哪門子的酒，當我傻嗎？”
看着陸昊和紅蔻離去的背影，張翰清氣得青筋暴起，卻又無可奈何。
花魁紅蔻是張翰清的老相好，這次要不是試探陸昊的底細，張翰清也不捨得把美人拱手相讓，可誰知陸昊卻在酒桌上應對的滴水不漏，實在無機可趁。
張翰清隱隱有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預感。
陸昊一步三晃地走進房中，此時看上去已經睡眼惺忪，毫無戒心。
紅蔻又爲他斟上一杯酒，細語呢喃着說：“大人，請再飲一杯。不知這次大人千里迢迢，到我們臨州究竟有何貴幹？”
“你問這個做什麼？真是掃興，眼下我們應當珍惜春宵，來，讓我見識一下頭牌花魁的魅力！”
陸昊晃悠悠走過來，鼻尖險些就要撞在紅蔻臉上。
剛纔當着張翰清的面，她也不敢正眼去看陸昊，此時這張俊朗的面孔湊到近前，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感。
紅蔻委身於張翰清，不過是爲在亂世中尋找一個靠山，要論相貌和才華，陸昊足足甩了張翰清十條街不止。
“且慢，小女子跟大人還不相熟，所以纔有此一問。”
同樣的問題，張翰清反覆試探了好幾遍，可陸昊不是答非所問就是不接話茬，搞得張翰清抓耳撓腮，無計可施。
到了這會兒，陸昊卻突然恢復了雙眼的神采，兩道寒芒死死盯住紅蔻俏麗的臉龐。
“我是來殺人的！”
這冰冷的語氣和威嚴的神情，嚇得紅蔻把酒杯摔落在地。
“陛下心繫災情，在朝堂之上發了雷霆之怒。她對我說，臨州府大小官員，凡有賑災不力者，無需彙報，理當就地正法！”
“要是紅蔻姑娘知道些什麼，也可以告發某些官員，我陸昊照殺不誤！”
話音未落，紅蔻渾身顫抖起來。
面對颯爽英姿的陸昊，紅蔻忍不住心神盪漾，剛纔如果陸昊有進一步動作，她怕是也就從了。
此情此景，紅蔻徹底亂了心緒，她猛地閉緊雙眼說：“啓稟大人，張翰清的卷宗藏在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