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凱奧絲放下手中的鐮刀，取出了一片靈魂。
紅月浮現於隱祕之境，月光照耀在紅祭司的身上，讓祂的氣色微微好轉。
“原初處理乾淨了嗎？”
紅月之下，銀髮紅瞳如血的莉莉絲問道。
“大概……”凱奧絲猛吸了一口涼氣，說道，“至少非凡特性已經析出了。”
“沒有隱患了。”
星空中傳來寧靜的聲音，如同曼妙的小夜曲。
“我剛纔用永暗之河的河水試探過了，沒有任何反應。如果是基於唯一性復甦的原初，說不定會有隱藏的辦法，但基於序列2非凡特性復甦的原初，在此隱祕之地無法聯繫源質，做不到那些。”
凱奧絲似乎已經回覆過來，至少現在看起來沒有異常了。
“好，至少第一步是成功了。接下來就是繼續重複這一步了。”
“謝謝，阿曼妮，莉莉絲。”
“不必道謝，我未來同樣要面對原初……而且祂還比任何一個原初的狀態都要好。幫助你也是爲了以後的我。”
莉莉絲笑道。
而阿曼尼西斯僅僅是輕笑，夜色神祕了祂的神情。
“那我便不再廢話了。”凱奧絲不客氣地說道，“不過，‘原初’看起來，真的並沒有我們此前想象的那麼無解。”
“祂畢竟已經死了。”莉莉絲輕聲道。
“不，我是說……”
凱奧絲整理了一下語言，抑制住腦中的瘋狂傾向。
“祂似乎也只是比我們高一位而已。如同序列1到序列0，這並不存在……真正意識上的鴻溝。祂的手段，我們也能揣摩理解大半；祂的能力，在我們達到原初時也肯定會擁有……祂是最初的子嗣，我們也同樣是……”
說着說着，凱奧絲混亂了起來，捂住了頭，狂躁炙熱的氣息點燃了夢境中的夜香草和月亮花。
阿曼尼西斯的手輕輕拂過凱奧絲的額頭，安寧的力量如同曾經的千萬次一樣撫慰了凱奧絲，讓後者眉頭舒展，嘴角帶上了一抹淡淡的恬淡笑意。
凱奧絲望着阿曼尼西斯，眼神清澈而寧靜。
————
“這是你的第幾個子嗣？”
莉莉絲調笑道。
“第23個。現在的靈魂碎片應該已經足夠拼湊出完整的靈了。”
凱奧絲無視了莉莉絲話語中的調侃，以死神的鐮刀割碎了那個被污染的靈，毀滅掉其所有意識取出非凡特性，纔將被死神鐮刀保留下的最後一塊純淨的碎片取出。
“所以，這算不算你和原初交丨媾誕下的子嗣？”
“莉莉絲，不要……”
“應該算吧。”
凱奧絲的回答打斷了阿曼尼西斯的話，祂思考了片刻，繼續說道，
“不過你應該也算在其中。算是它們的另一個母親吧。”
莉莉絲輕輕抿住嘴脣，正欲開口，卻又因爲某些原因停下了。
“莉莉絲，你也要注意你的狀態。母神畢竟是支柱，比其餘舊日都要高半格，雖然我們沒有見過祂動手，但還是要小心自己不要被無意識間污染。”
“我當然知道，阿曼妮。”
血族始祖笑着，自信地說道。
“而下一次見到你們的應該就不是我了。下次見到你們的，大概就是我蒼白皇帝的那個人格側面了。”
“災禍之城是絕對存在自我意識的。這點我可以肯定。不然，僅僅憑藉我當初作爲天使的召喚，它不可能突破灰霧的封鎖滲透過來。”
“所以，我將和奇克一起完成這第四紀的最後篇章。”
“此次之後，亞當的計劃也將完成，諸神將升上星界，填補漏洞。”
“祝你好運。”莉莉絲說道。
“我永遠會幫助你。”
阿曼尼西斯輕聲道，她的聲音融進了夢境中變爲銀白的月光裏。
————
啊……這些是什麼……
這是我的……記憶？不，不對……好像……並不是……
這是凱奧絲·卡特的記憶。
這並非凱奧絲·索斯的記憶。
而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記憶……不應該……我明明打算瞞過阿曼妮，製造一個“新的”凱奧絲，一個和第四紀無關的凱奧絲……我不想讓那些東西繼續下去了……那早就該死掉了……
隨着凱奧絲·索斯的思索，記憶繼續翻開。
那是更早的記憶。
————
“——我的計劃是。”
“誕下數十個受源質影響的子嗣，在胎中，便讓其得知一切與原初相關的奧祕，”
“——讓它們在出生的瞬間，引來原初的甦醒。”
“然後殺掉它們，析出其非凡特性，以死神的權柄保留下一塊純淨的靈魂碎片。”
“將足夠的碎片縫合成完整的靈，再以母親的權柄令其新生，彌補其瑕疵。”
“——這樣，我就得到一個‘完美’的子嗣。她受到了原初的影響，卻具有對其不可思議的抵抗能力。她將是天生的載體，天生適配源質。”
“我爲她準備的名字是‘KATA’，意爲‘符合喜好的’。”
“讓她來，代替我登上舊日之位。”
“——你們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穿紅袍的凱奧絲坐在座位上，雙手托住自己的額頭，雙眼不知望向何方，聲音平和而堅定。
星星緘默不言，而月亮許久後纔給出迴應。
“那麼，那個子嗣如何晉升序列0？而且，需要面對原初的意識，普通的序列0，勝率並不大，即使是‘完美’的她。”
“那是我接下來要思考的事。”
凱奧絲說道。
“我目前僅僅有些大致的想法，繼承錨和扮演進度……但我們還有整整一千年的時間做準備。”
“那便如此吧。”
黑夜給出了回答，確認了這項奇詭計劃在未來千餘年的展開。
這記憶中，似乎帶着莫名的哀傷。
————
這是……阿曼妮的記憶。
精神極度發散的凱奧絲·索斯終於確定了。
即使是俯視視角，即使這看起來像是個旁觀者，但有動機，有能力回溯這些記憶的，只有阿曼尼西斯，黑夜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