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繁星猛的就站了起來,嚇了一跳,這種環境,這種牀,長在蜜罐裏的他,還真是第一次遇見,他的臉色有點不太好,深呼一口氣,低聲罵了句髒話。

    罵完,又驚慌失措的看向夏晰否。

    夏晰否還帶着耳機,裏面的音樂老大聲了,她眨眨眼睛,沒聽清冀繁星說什麼,覺得冀繁星再看她,應該是跟她說話呢,於是,她剛要把耳機摘下來,手又被冀繁星捂住了。

    夏晰否有點無奈的說:“哥,你把這個音量給我調小一點,震耳膜。”

    冀繁星愣了下,突然又覺得很好笑,立刻拿出手機,把音量給她稍微減小一點兒。

    夏晰否淡淡的掃了眼那張牀,繼續啃着麪包問:“哥,你是不是睡不習慣這種牀,沒睡過吧?”

    冀繁星想說嗯,可這樣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他說:“不要緊,就是怕你睡不好。”

    夏晰否突然笑了下,她咬口麪包,一副閒散的樣子繼續說:“剛剛,你沒見到那個房子裏的土炕嗎?”她又喝了口酸奶笑着道:“我睡了十年呢。”

    “我也睡過,以前爺爺家也有。”冀繁星聲音小了點的嘀咕:“土炕不響,這個牀有聲音。”

    “嗯?”

    冀繁星突然就懶得再跟她廢話,他沒戴着耳機子,而隔壁傳來的聲音,還是不小的,忽而,就沒好氣的說了句,“喫你的吧,嗯什麼嗯?”

    夏晰否眨眨眼睛:“……又,怎麼了?”

    冀繁星彷彿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這個祖宗終於喫完了,便又迫不及待的把人給摁到牀上,開始哄睡覺。

    自然,牀單和被子,冀繁星也是極其嫌棄的,已經換好自備的。

    夏晰否鑽進被子裏,就打算把耳機拿下來,又被冀繁星給摁住,這個牀太窄,比他家的大牀窄太多。他躺在她的旁邊,中間根本就容不下什麼距離。

    “睡着後,我幫你摘,睡吧。”他輕聲的哄着。

    夏晰否卻實也很困了,一邊聽着音樂,一邊聽着冀繁星在耳邊講故事,很快就睡着了。

    冀繁星見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後,才輕輕地把耳機摘下來,然後,掀開被子深呼一口氣,眼中隱隱的暴躁,低聲罵道:“他媽的還沒完了!”

    他起身穿起衣服就跑到樓下,直接又拍到老闆娘面前兩千塊錢,冷着臉說:“把我四周房間裏的人都清走,讓他們換個房間。”

    老闆娘睡眼惺忪的拿起錢,開始數了數,便打着哈欠道:“爲什麼啊?我這個時候把人家清走,不太合適吧。”

    冀繁星啪的一下,又甩了三千塊錢,語氣相當地厭煩:“清走。”

    “哎呀。”老闆娘笑着起身,披件衣服,邊走邊抱怨:“姐姐我還沒幹過這麼得罪人的事兒呢,今兒可都是爲了你啊。”

    冀繁星懶得再搭理她,這個地方,太不安全,夏晰否還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呢,他看老闆娘去清人,自己也立刻回了房間。

    可剛一進房間,就看見夏晰否皺着眉頭爬了起來,迷迷糊糊地問:“什麼聲音?”

    冀繁星臉色一怔,直接就把人摟進懷裏,然後一起蒙上被子說:“剛纔我下去問了,這個地方年久失修,樓上的牀榻了,正在……修、修呢。”

    夏晰否突然就精神了一點,驚訝道:“大半夜的修牀?沒毛病吧?還讓不讓人睡覺?”

    冀繁星緊抿了下嘴角,聲音忽而低啞,“嗯,我剛纔已經跟老闆娘溝通過,他們馬上就走。”

    他擡手又輕輕地拍着夏晰否的背,哄道:“繼續睡吧。”

    這一夜,兩個人睡的都很不好,起牀後,就直接退房走人。而老闆娘還不忘追着喊了一句:“小財神爺,下次再來啊~”

    冀繁星:“……”

    夏晰否還想再看一看婆婆,可,她只記得亂葬崗的位置,卻是再也找不到婆婆的位置了。

    兩個人又默默地在亂葬崗上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回到火車站。

    當,火車的鳴笛聲再次響起時,夏晰否忽而回頭,再次瞥向了那個鏽跡斑斑,漸行漸遠的站牌……從此,上虞縣這三個字,便與她徹底的擦肩而過了。

    回到家後,夏晰否睡了很大一覺。

    程清有點擔心,已經睡了兩天,叫喫飯也不喫,她摸摸夏晰否的額頭,也不燙,轉身問向冀繁星,“怎麼回事?”

    冀繁星覺得也沒什麼好瞞的,簡單的跟程清說了下,夏晰否把她曾經住過的房子給燒了,還提到她的身世,本來那張紙上,有寫出生日期的,可是後來,那片字跡,被很嚴重的勾劃掉,想必,不是婆婆劃的,那劃掉字跡的人,可能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吧。

    程清慢慢抽回手,沉思片刻,輕着聲音說:“這孩子,定是心裏難過呢,畢竟在那裏生活十年,以前留着那把鑰匙,應該也是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期待吧,或許,現在什麼期待都沒了。”

    她又心疼的看了夏晰否一眼,囑咐道:“讓她睡吧,別打擾,睡足就好了。”

    夏晰否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睡醒後,便把婆婆留給她的那五百塊錢,一張一張的擺好,反反覆覆的看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起身拿起一張相當有年代感的一百塊錢,然後敲響了冀凌辰的房門。

    冀凌辰說進來,回頭一看,他就樂了,“喲,這不是我家小妹嘛,睡醒了這是?找哥幹嘛?”

    “還錢。”夏晰否聲音淡淡。

    “我……什麼時候欠你錢?”冀凌辰愣了下。

    夏晰否眼角微挑,往他桌子上拍了一百塊錢,“我還你。”

    冀凌辰呦呵一聲,又來來回回的翻看着那張一百塊錢,呵呵的就樂了,“哪兒來的?”

    夏晰否衝他揮揮手,也沒解釋,轉身就走。

    冀繁星早就聽見她的房門響了,可誰知,人家開門出來,不是找他,而是直接進了冀凌辰的房間,瞬間就有點不開心,等夏晰否從冀凌辰房間出來後,正看見他臉色不太好的坐在沙發上,好像是在生悶氣。

    “誰惹你了?”

    夏晰否一邊問,一邊走到廚房找喫的,好幾天沒喫飯,有點餓慘了。看見廚房的蒸屜上熱着包子,直接全部端了出來,坐在桌子上,大口就開喫。

    冀繁星嘶了一聲,起身走過去,搶過她手中的包子,然後遞給了她一杯水,夏晰否看了看他那張不太開心的臉,兀自開心的說:“跟我生氣呢?”

    冀繁星沒搭理她,反正就是有點喫醋了,醒了不知道先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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