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杖的手微微發抖，臉上的冷汗也順着皺紋往下滑。
徐灝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一伸手，旁邊的祕書便遞過來一份文件。
“根據我們之前簽訂的合同，萬樓向張氏支付七百萬的定金，要在昨天之前收到所有的貨品……”
“是是是，可是我們在昨天的時候就已經提交了啊！”張忠山慌亂無比。
“是啊，你們在昨天的時候提交了貨品……”徐灝將文件的複印件打開，拿給張忠山看：“可是我們合約裏寫得清清楚楚，昨天以前提交，但沒有寫包括昨天，對麼？”
原本張氏是有機會在昨天以前就提交貨品的，但是因爲張茂凱的貪污，導致了交貨日期推遲，剛好趕在昨天提交清楚。
這個漏洞，是當初擬定計劃之時，林燁囑咐他留下的。
因爲當時他就察覺到了張家人貪婪之心不減，只怕會對思婉下手，這才爲思婉專門留下了後手。
只要張忠山拒絕承認讓思婉當總經理，他就隨時可以用這一條，令張家元氣大傷。
當時去籤合同的人是張思婉，張家不會專門派律師跟她同去，所以她也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漏洞。
況且那時候，她自己只怕也以爲能夠很快提交貨品，卻不曾想中間出現了紕漏。
現在這個漏洞擺在張家人的面前時，令他們的喜悅一下子化作了泡影。
張忠山臉色瞬間就白了，整個人如同一具已經涼透的屍體。
要不是身邊的張隋攙扶，他只怕已經倒在了地上。
然而徐灝這時又拿出了一份新的合約：“這一份，是我們今天剛剛簽訂的合約的複印件。”
“這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張氏若有任何違背合約的行爲，將會以合約簽訂年數的十倍賠償違約金。”
“並且，上面還寫着，這裏的‘違背合約行爲’，包括但不限於這一份合約。”
“也就是說，因爲你們上一份合約出現了違約行爲，現在這份合約不僅作廢了，你們還要對萬樓進行補償。”
他把文件隨手扔給了張隋，面無表情地扭頭衝律師問道：“兩份合約的賠償，他們需要準備多少錢？”
律師有備而來，很快便答道：“其中一份需要賠償大概三千萬，而第二份因爲簽訂年限是五十年，按照每年三百萬的賠償金來算，他們目前還需要支付一億五千萬的賠償金，共計一億八千萬。”
當這個數字從律師口中說出來時，張忠山當場昏死過去。
徐靜和崔勝濤這樣的親戚，幾乎當場就腳底抹油，準備逃跑了。
而張永成直接激動地大吼出來：“你們這是合同詐騙！我要去告你們！”
徐灝則淡然地掃了他一眼：“可以，不過我得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是全慶城最好的律師，專門負責財務方面的糾紛。”
“如果你們能找得到比他還專業的人，萬樓隨時歡迎在法庭上見面。”
“我們有的是財力物力人力，可以跟你們消耗。在審查結果出來之前，張氏都得一直處於關門停業的狀態，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扛得住。”
種種開支加起來，讓他們停業整頓等着打官司，那跟讓他們等死有什麼區別？
況且，正如徐灝所說，憑人力物力財力，他們都沒有辦法跟萬樓相提並論。若是最後輸了，他們的下場只會更加慘淡！
“不……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張永成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肌肉在瘋狂抽搐，看樣子他也快扛不住了。
唯有張思瑤這時候眼珠子一轉，站出來指着張思婉道：“不對，跟萬樓簽訂合約的人是她！”
“上一份合約分明是她跟你們萬樓籤的，我們張氏只不過是代爲加工罷了。”
“所以就算要賠償，你們也該找她纔對！”
林燁早就料到他們最後會把責任推脫到張思婉身上，所以這時他慢悠悠地拿出了手機錄音，裏面張忠山的聲音清楚傳來。
他說，所有的合約都是他們張家人自己拿下來的，跟張思婉沒有半點關係。
並且，連張思婉也跟張家毫無關聯！
“在這位徐總拿來的合約上，清清楚楚寫着張隋的大名，蓋着張氏的公章。”
“我的錄音也可以證明，你們親口承認，她跟這兩份合約沒有半點關係。”
“所以，何來她要承擔責任一說呢？”
林燁關掉了錄音，冷冷地看向張思瑤。
後者嘴皮在發抖，全身不寒而慄。
“你早有準備……你怎麼會早有準備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萬樓聯合起來陷害我們張家！”
“要不然爲什麼萬樓在發現張氏違約的情況下，還要跟我們繼續簽訂一個五十年的合約呢！”
這會兒張家人總算清醒了：是啊，萬樓早就準備好了這個漏洞等着他們，卻一直沒有提出來，還在今天跟他們簽訂了五十年的合約。
以張家的底子，萬樓這樣的大公司能看上他們哪一點呢？
可若要說單單是爲了違約金的話，又未免太牽強了。
區區一個張氏，巔峯時候也才兩三千萬的身價，有什麼值得萬樓故意來騙的？
他們就算要下套，也該給更大的公司下套纔是啊。
回想起來，這場合作最開始就是林燁促成的，簽字的人也是張思婉，並且他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讓張家破產！
林燁寒眸微凝，看着張思瑤道：“沒想到你現在聰明瞭不少。”
“不過可惜，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早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既然想要厚臉皮地喫下所有，就得做好自食其果的準備。”
若是當初他們不搶奪張思婉的位置，將她逐出張氏，那今天的事自然不會發生。
張家一片死寂，隨後又爆發了一陣哀嚎聲。
林燁這才拉着張思婉和果果離開，只留下一句：“今日究竟是誰自取其辱，看來已經分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