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雙手插着兜，從人後徐徐走來，面無表情地看了老人一眼：“我說的，如何？”
老人像是沒料到有人拆臺，一下子氣急敗壞。
他看林燁打扮普通，身旁也沒人跟着，於是擡手指着林燁的鼻子罵道：“哪兒來的小王八犢子，在老子面前胡說八道，你認識東西麼你就胡說？”
“好好看看，老子這尊玉觀音可是從乾隆年就傳下來的，價值連城！”
“要不是看她是個野丫頭，我收她三百萬都不爲過！”
少女看到有人爲她說話，大眼睛看着林燁露出了祈求的眼神：“這位先生，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碰到他的東西，這東西也不是我打破。”
“拜託您，替我報個警好不好？”
少女看來是被嚇壞了，畢竟在這裏擺攤的，多是些不學無術坑蒙拐騙的材料。
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生在這兒，相當於是狼入戶口了。
之前兩次提出要報警，老人都阻止了她，甚至還把她的手機給搶走了。
周圍也沒人幫忙，突然冒出來的林燁一下子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聽到報警兩個字，老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還想報警？告訴你，今天就是警察來了你也得賠錢！”
“知道我們這是什麼地方麼？知道這條街背後是誰在罩着麼？”
“敢隨便把警察招惹過來，就不怕給自己引來更大的麻煩？”
老人的話，旁邊有不少人在附和。
像這樣的古董街，背後都有人在做主，他們這些攤販每年也是要交一定的費用尋求庇護的，否則哪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坑蒙拐騙呢？
況且古董街的東西，價值真假都有，多的是價格虛高的假古董。
但古董這種東西是很難判定詐騙不詐騙的，比如你買了個清朝的盤子回去發現是假的，就算你拿回來人家也不會搭理你，只能算你自己看走眼了。
即便是報警，警方也很難判定。
畢竟東西是你心甘情願買走的，看的時候也是你自己看的，遇到了假貨，只能自認倒黴，算不得詐騙。
不過老人現在這種行爲，就是明顯的詐騙了。
甚至連詐騙都不算，算是明搶了。
初來乍到，林燁也不想跟這種人糾纏，他蹲下身拿起了一塊殘片，摸了摸斷口，衝老人道：“你自己看看，你這尊‘玉觀音’的斷口處還有膠水乾了之後留下的痕跡。”
“而且如果是剛剛纔被碰碎的，斷口處應該十分尖銳纔是，可是你這個卻十分平滑。”
“我說它是老演員，不爲過吧？”
經過林燁這麼一提醒，一旁的少女也回過神來：“真的，上面真的有膠水！”
她彷彿看見了希望，感激地看了林燁一眼。
老人看到自己被拆穿，只是臉紅了一瞬，卻沒有半點要跑路的意思，反而擺出一副無賴相：“那我不管，反正東西就是她來之後才壞的，那她就得賠。”
“她要是不賠錢，今天就別想走，我老頭子跟她耗上了。”
不難猜到，這些人肯定是跟這老頭一起的，不然他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怎麼敢在大街上隨便碰瓷？
遇到個小姑娘也就罷了，萬一遇到個蠻橫點的壯漢，不得把骨頭給他拆散架了？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這名小姑娘明顯還是個大學生，家裏也沒什麼背景，只怕走出這條街，就會遭人報復。
於是他冷冷地看了老人一眼：“她不過是個學生，三十萬，你認爲她有麼？”
老人眼珠子轉了轉，一想也對。
之前只想着是個小姑娘好欺負，忘了這茬了。
於是他乾脆把話題引到了林燁身上：“哎，既然她沒有，你又要站出來多管閒事，那乾脆你替她給了唄。”
“怎麼，想要英雄救美不會沒錢吧？”
林燁負手而立：“三十萬，沒有。”
老人“呸”了一口：“晦氣，又是個窮比。”
“這樣吧，我也不多要了，三萬塊錢放這兒，你們倆都走。要不然的話，呵呵……”
一旁的少女滿臉淚光，絕望地哭起來：“我連下學期的學費都還沒湊齊，哪裏來的三萬塊啊……明明不是我碰到的，爲什麼還要我賠錢？”
老人呲着一口黃牙：“小姑娘，我給你上一課，這社會可不是你想闖就能闖的。”
說完又看了林燁一眼：“小子，我也教教你，英雄救美這事兒，得想清楚再做。要不然的話，就得付出血的代價。”
“我現在給你一個破財免災的機會，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林燁冷冷地看着他，老人身後的幾名壯漢這時候也朝前走了一步，看樣子隨時都會衝上來把林給給扣下。
他不但沒有半點驚慌，反而指着少女道：“錢，我一分不會給。人，我照樣要帶走。”
老人這下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呵呵，我聽你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吧？”
“怎麼着，到杭城來打工啊，還是旅遊啊？”
“不管你來幹什麼，都趕緊出去打聽打聽，這條街到底誰在罩着。”
“還從沒有人在這條街上‘打破’了東西，能不破財不出血就走出去的！”
林燁眸色一凝，一股寒意漸漸升騰起來。
他從剛纔少女的話語之中已經聽出來了，這個女孩應該是在杭城上大學，家境貧寒，所以勤工儉學來賺學費的。
可老人連這樣的人都不放過，若是自己今天不出現，只怕這名少女難逃厄運。
身爲一名軍人，眼裏容不得沙子，最見不得這般宵小之輩。
剛要出手，一道女聲便從身後傳來：“三萬塊，我給了。”
林燁下意識地回頭，就見一名一身商務裝的女人從背後走來，身旁還跟着一名祕書。
而且這個女人，前些天他還見過，不過沒怎麼放在心上。
她正是司徒青的女兒，司徒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