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的確溼了，仙羽宮中也不乏男弟子，雲墨這大氅她還真是不得不披着……卻未想到被他碰到。
但她很快鎮靜下來。
對上風寂簫驚詫的眼，她道：“風使過來，莫不是事情有所進展？”
風寂簫點頭。
兩人一併往屋裏走去。
正元給他們沏了茶水就退下了，且聽風寂簫說道：“前線弟子發現不少浮屍，從穿着打扮辨認出，就是圍攻本派那些人，並且死屍中——各個門派的都有。”
“噢？”
上午他們才商議過對付外敵的事情，下午那邊就發生了情況。
弦清凌驚訝之餘，示意他繼續。
“我親自驗過幾個死者的屍體，無一例外都是互鬥而死，招招狠辣。屬下認爲，他們發生了內訌。”
內訌？
這個時候……
風寂簫觀她面色，繼續說：“好消息就是，死者傷亡太多，血流入海中，引得海中的嗜血食肉之物競相爭奪，我方弟子去探查，他們又退出了三裏。”
弦清凌鬆了口氣：“繼續觀察。”
“是！”
風寂簫的目光又不自覺落在她黑色的大氅上，在沉默一陣之後，他說道：“活捉的那幾個戰俘，屬下也親自去盤問了，得悉這些門派圍攻，是有心人故意散播不利本派的傳聞。”
仙羽宮的處境……這一點弦清凌心知肚明。
聽完風寂簫所言，她思忖片刻道：“師叔之死和這次的外敵圍攻，從時間上來說非常巧合，我覺得事情不簡單，風使，你繼續派人去調查。”
風寂簫領命退下。
弦清凌還坐在原地細想這些事情。
有人打了禁地的主意，挑動內亂，並且引誘外敵對仙羽宮下手，很顯然，對方是打算徹底顛覆整個仙羽宮。可是……她彷彿又覺得……另有一雙手，在暗中幫助他們。
身上有淡淡的藥草清香。
她低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到某個人平時的行事作風，在聽到風寂簫稟告敵方不知爲何起了內訌時，她竟然第一個想到的——會是他那雙異於常人的淺碧色眸子。
***
出了望舒樓之門。
風寂簫遠眺方纔議事的大廳，伸手攔住從面前經過的正元。
正元一對上他那好看又陰鬱的眼，連忙低頭，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風、風使……”
風寂簫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宮主剛剛去了哪裏？”
正元心裏咯噔一下。
風使因爲五年前的事情，對他們恨之入骨，早前他們不知死活地來提親，不知道被風使給攆出去多少次，甚至還差點打起來，當初還是花使勸的架……現在花使都不在仙羽宮，萬一他知道某個人又來勾搭宮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這……”
“就是去北邊走了走。”她沒底氣地說着。
“嗯。”風寂簫轉身。
“……”正元拍了拍心口。
還好沒細問，不然都答不上話。
回到屋裏時，弦清凌已經將大氅解開，將裏面的衣服理了理後，她重新罩了件白色的斗篷，正元看她心情還好，也就沒有敢提剛纔風使問話的事情。
正元遲疑了會，問道：“宮主打算怎麼處理這衣服？”
這衣服厚實暖和，做工非常講究，尤其是繡在上面的那隻白鶴——可太亮眼了！一看到這衣服，幾乎就沒人不會想到那天仙羽宮被圍攻，某個人立在海鯋上的一幕……這衣服要是在眼前晃着，橫豎都覺得是在刻意提醒她們一樣。
“去還給他們。”弦清凌也覺得礙眼。
“現在？”正元愣了愣。
“嗯。”
“會不會有點着急？”她主要是怕遇到風使。
弦清凌想了想後，轉身從書閣的櫃子上拿出一瓶藥給她，吩咐：“你尋個合適的機會還給他，順便替本宮主問候問候他。”
還送點藥？
這不是表明宮主還關心他身體？
不過她這麼一想，也是哦，某個人是“借”他們的，兩手空空去還衣服，顯得仙羽宮多沒規矩一樣！還是宮主想得周到！她拿過藥，抱着衣服退了出去。
***
這邊，雲墨還在發抖。
陸青看他臉色這麼差，想到他早前元氣大傷，後來爲了驅逐外敵又受了內傷，剛剛再次落進冰湖中，鐵打的都受不了……他在包裹裏找啊找，找了半天都沒能找到一瓶管用的藥，這次過來什麼外傷止血的、內傷的藥都有，就是沒有一個能治傷寒的。
“閣主，我還是去找個大夫來看看吧！”陸青忍不住了。
“我自己就是大夫，”雲墨的鼻音重得很，“你找、找什麼，阿嚏！”
這接二連三的噴嚏，陸青彷彿覺得屋子都要震起來，在看向被拴在牀邊的幾隻飛鼠，個個都四腳朝天，不知道是被餓死還是被嚇死了……因閒着無聊，他提議道：“閣主餓不餓，我覺得這飛鼠養得挺壯的，要不咱們就把它給烤了吃了吧！”
“阿嚏——”
雲墨揉了揉鼻子，點頭：“可以。”
陸青在外轉了一圈，很快就覓得一個靠譜的地兒，正好在屋子西側，風也吹不到，說幹就幹的他迅速撿了乾柴生火，扶着雲墨過去烤火的剎那，他馬上就去將飛鼠給宰了切好，想着味兒可能不太好，他又跑了一趟後廚，要了些鹽巴等物的同時還弄了些魚和蝦來。
一邊烤火，一邊喫肉喫蝦……
雲墨雖病得迷迷糊糊，心情倒還是不錯。
外面的仙羽宮弟子看到院裏煙霧繚繞，還夾雜着陣陣香味，個個都駐足院前朝裏張望，雲墨很熱情地朝着她們招手，那些弟子反倒是不好意思進去了……
正元來的時候，也被這股香氣給吸引地頻頻吞口水。
陸青嘻嘻一笑，朝雲墨拋眼色：“果然有人自己送上門了！”
雲墨不動聲色地一笑，朝着立在門口踟躕的正元招手，一面說：“來啊來啊！”
正元心想，反正是來還衣服的，進去就進去！
她抱着用包裹裝好的大氅，一手捏着藥瓶，大大方方地往裏走去，眼看他們主僕倆活見鬼般地熱情，她向他一躬身，說道：“雲閣主，宮主差婢子來送還您的衣服，並且送些驅寒藥，還請雲閣主笑納。”
“喲。”雲墨受寵若驚，“替我謝過你們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