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宮的弟子中忽然有人提醒。
正是因爲這一聲提醒,弦清凌猛然察覺身後的危機,側身避過,並且連續向定音發出三招,咬牙道:“想不到是你!”親信背叛,她心如刀割。
“……”定音白了臉色。
事已至此回不了頭,定音不由分說再度出手。
豈料,她的劍剛出,就被方纔那個提醒弦清凌的弟子攔下。
那弟子護在弦清凌身前,對着周邊的弟子道:“仙雲訣大家都認識,難道還有人能夠假冒得了嗎?”她望着身在漩渦中心的弦清凌,斬釘截鐵道:“這就是我們的宮主!”
“真是宮主……”衆弟子覺得有點道理。
“有人要暗害宮主,你們難道要袖手旁觀不成?”
“……”衆人看向那個白衣男子,有些踟躕不定。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那男子斥道,並要殺她滅口。
弦清凌將他劍招擋下,對那弟子道:“繼續說!”
有了弦清凌的袒護,那弟子更無畏懼,揚聲道:“仙羽宮與無憂島世代交好,你們居然要跟着東海炎域一起攻打無憂島?你們忘了當年我們有多少同門死在東海炎域之手?忘了今年的正月十五,風使是怎麼遭人害死的嗎?”
“此人——”她說着指着那白衣男子。
“只怕是東海炎域安插在仙羽宮的細作!”
“不錯!”弦清凌給了她的話最大的肯定,她看向那個男子,一字一句道:“此人根本不是仙羽宮弟子,而是東海炎域之人,他此舉正是要仙羽宮與無憂島兩敗俱傷!”
“宮主的話你們還不信!”
“可那女子怎麼有些像……”宮主的貼身侍女?衆弟子瞧向定音。
“定音?呵,她不是!”弦清凌步步逼近定音,冷厲殺氣嚇得定音渾身顫抖,等定音退到船舷邊,她才低聲道:“這些年來,給我下毒的不是她,而是你吧?”
“是。”定音垂下眼眸。
“爲什麼?”她掌心凝起幾成內力。
“我原本想跟的人就是她,她是我的恩人。”
“恩人?呵。”弦清凌冷笑。
“宮主,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她將劍橫在頸間,含淚道:“唯有以死謝罪!”
鮮血噴濺出去,定音的身體搖晃兩圈,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弦清凌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再度將目光回到那男子身上,喝道:“拿下此人,本宮主重重有賞!”
“!!!”
當仙羽宮衆弟子圍上來之際,男子方知大勢已去。
弦清凌並沒有給他逃離的機會,十招之內就已經將人拿下。
她在轉眼間奪了第一艘船的控制權,得到了這艘船上弟子的擁戴,用此方法,她再到第二艘第三艘船上逐一清理門戶,成功佔領了六艘船後,其餘仙羽宮的弟子紛紛歸攏。
花映月沒有親臨——
這是她迅速掌控戰局的重要因素!
弦清凌看向身邊的那個少女,這第一個爲她說話,站在她身邊的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頷首道:“弟子是於長老門下,陌姜。”
弦清凌瞬間明白了。
***
她掌握了仙羽宮的戰船。
這十二條戰船原本是花映月派來聯合東海炎域對付無憂島的,不過此時,弦清凌奪得了仙羽宮的控制權,就變成這十二條戰船成了無憂島的助力,對抗起了東海炎域。
有了仙羽宮的參戰,無憂島弟子終於得了一絲喘息。
無憂島加上仙羽宮助力,斷斷續續與東海炎域打到了傍晚。
可東海炎域也很奇怪,久戰還未攻下無憂島,仙羽宮從旁擾局,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居然還是不肯退去,儼然有種要跟無憂島同歸於盡的決心——
“報——”
“報——”
“報——”
前來報訊的弟子太過激動,一口氣說了三遍。
正是殺得氣空力盡的衆人停下來,問他又是什麼不好的消息。
不等他說話,伴隨着幾聲衣袂掠風之聲,幾個人從天而降落入戰局。
白虹派掌門、碧霞洲之主,承天嶼、白虎崖的掌門全都來了,看到無憂島戰局如此殘酷,白虹派掌門懊惱道:“我們中了奸人暗計,要不然也不會現在纔來。”
“幸虧無憂島無事!”
“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雲島主當初的相助!”碧霞洲之主也說道。
弦清凌看到他們來,便知援軍必在後方,鬆了口氣之刻她再度擡眸,又見另兩個人一前一後落在人羣中央。
“風師兄!”
“寧公子!”
弦清凌難掩激動。
風寂簫和寧玉聞聲,來到她的身邊,同時將他們身邊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推到前面,寧玉說道:“這是東海炎域的主事!”
“老三!”
簡峯連忙拉住他,勸道:“此人留着,還有大用!”
駱沖和彭瑛狠狠啐了他兩口,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一邊。
有了仙羽宮和這幾個門派的助陣,並且活捉了敵首,東海炎域必敗無疑,弦清凌總算能夠放得下心離開,轉而對寧玉道:“寧公子。”
“弦姑娘。”寧玉微笑。
“雲墨還落在花映月手中,我……”
寧玉面色驟變,他將手中的刀收進鞘中,二話不說道:“我們一起去仙羽宮!”
***
雲墨性命危殆。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往仙羽宮。
這一場惡戰下來,弦清凌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換,衣上全是血跡,被劍刺破之處還在滲着血,寧玉看她這般,心有不忍,讓她坐下後,替她稍許清理了一下傷勢。
“你們怎麼來了?”
因痛,弦清凌蹙了蹙眉。
寧玉手中的動作不由放輕了許多。
他看着她佈滿血絲的眼眸,怔了怔,心中仿若有什麼東西絞碎了,生生的疼,但很快他就移開目光,看着她手臂上的傷口,答道:“你們走後,我和風使越想越並不放心,便在暮姑娘離開後動身出發了,沒想到我們終究還是晚了……”
“不晚。”
“多謝你們!”弦清凌望着他,眼裏俱是感激。
——否則,無憂島就算能夠守住,但要打到什麼時候,要死傷多少人,恐怕都不是他們能夠估計的,因爲他和風師兄的到來,儘早的結束了這場大戰。
“弦姑娘客氣了。”
憂心雲墨的安危,兩個人都沒有心情說話。
直到進入仙羽宮的勢力範圍,兩人棄船,以輕功闖入仙羽宮。
仙羽宮中無事發生,弟子仍然有序地巡邏着,弦清凌想了一想,只有先找到花映月的位置——在無憂島的戰場,仙羽宮的所有人全都歸順於她,所以到現在爲止,花映月應該還沒有收到消息……
果然,兩個人在轉了一圈之後,找到了花映月。
她穿着身嫣紅的衣衫。
彷彿心情很好,她腳步極其輕快。
兩人悄無聲息地跟上她,一直跟到了見月軒的耳房處。
花映月進去之後,將門關上。
弦清凌與寧玉近前,輕而易舉將守門的弟子打暈,進屋之後在裏面的油燈處找到了機括,打開密室之門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驟然傳來。
“呵。”
“你們居然來了!”花映月意外轉身。
她打量着渾身是血跡的弦清凌,瞧了眼她身旁立着的寧玉,冷笑了一聲道:“寧玉……我竟然把你給算漏了,不過,”她轉眸瞧向被綁在木架上的人,陰沉沉笑了起來:“你們就算找來又如何?我已經毀了他了!”
“呵呵呵……”
弦清凌看着木架上垂着頭不知生死的雲墨,心中一片絕望,而花映月刺耳的笑聲還徘徊在耳側,她當即凝起一掌,狠狠朝着花映月心口襲去……
她們打起來,寧玉來到雲墨身前。
雲墨的眼睛上蒙着一層紗布,紗布上佈滿了新滲出的血,他當時如五雷轟頂,輕輕擡起他的下頜,摸向了他的頸脈,幸好,幸好還活着。
“小墨……”
“小墨!”
他的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
弦清凌聽到這聲,愕然看向雲墨。
花映月見她分神,一掌狠狠擊在她肩頭。
弦清凌遭受重擊,跌退數步,驀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寧玉扶住她,手中短刀劃過一道寒風,如光、如電,快到人不及反應。
花映月知道他和刀凰關係匪淺,但從未見識過他的刀法,如此一交手,才發現對方這種刀法的可怕之處,她的手邊沒有琴,仙雲訣也無法發揮出最強攻擊力,面對寧玉罕見咄咄逼人的攻勢,她心驚之餘不由得漸漸轉爲下風……
“雲墨!”
弦清凌到雲墨身前喚他,他無反應。
她飛快將他從木架上解救下來,讓他靠在她身上——血還在不斷從蒙在眼睛上的紗布上滲出,那鮮豔的紅色,幾乎灼痛了她的眼睛。
“看到了吧!”
“這就是你不來赴約的後果!”花映月邊與寧玉打鬥,邊猖狂地笑着:“是你放棄他的,是你,都是你把他害成這樣的,弦清凌,都是你把他害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