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不敢面對?”見她憤怒,花映月笑得更是放肆。
“我和他打賭,如果兩個時辰內你能趕來救他,我就毫髮無傷地放過他,可是你沒有來,弦清凌,你沒有來啊!爲了你所謂的大義,你居然真的放棄他,所以我就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忘不了是你放棄他的!”
“弦姑娘莫要上她的當!”寧玉提醒。
“你知道他有多痛嗎?”花映月繼續刺激她,“他可一直在等你呢!”
“花映月!”弦清凌紅了眼睛,“我改變不了結果,今日就殺了你替他報仇!”
花映月避開她的招式,笑着道:“替他報仇?你就是殺了我又能如何?他再也好不了了,你就是殺了我,他的眼睛也不會再好了,弦清凌,都是你害了他!”
“弦姑娘!”
寧玉一把將弦清凌扯回。
眼看弦清凌似真的失去理智要跟花映月同歸於盡,他一把將她推到雲墨身邊,說道:“照顧好小墨,這裏交給我!”
“花使,回頭吧!”
“回頭?”花映月咯咯笑起來,“我怎麼回頭啊?”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要是回頭,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寧玉嘆了口氣。
他握刀的手緊了幾分,眼中一瞬爆出寒氣。
剎那間,刀光清冽,刀意如霜,奪目的麗光充斥整間囚室,十多年前稱霸江湖的絕世刀法再現塵寰,連弦清凌都震驚了——花映月勉勉強強躲過他的招式,但覺腰間一涼,被她別在腰側的千尺寒已被寧玉奪走,若非她有仙雲訣護體,方纔對招之時退離兩步,寧玉的刀絕不只是傷了她點皮肉那麼簡單。
“哼!”
花映月捂着腰間的傷口遁逃而去。
弦清凌和寧玉沒有去追,兩人一左一右將雲墨扶起來。
生怕花映月再有詭計,寧玉對弦清凌道:“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個地方,弦姑娘,你熟悉仙羽宮,勞煩你來帶路!”他說完之後將雲墨背在背上,“小墨由我來背!”
“嗯!”
弦清凌一路殺了出去。
***
到無憂島時,東海炎域已退。
雖然是濃黑的深夜,無憂島的子民卻宛若看到了黎明。
寧玉揹着雲墨快步來到他住的小院,在他的衆師兄弟妹們聞訊趕來後,他只留下了簡峯和絃清凌在旁相助,將其餘人都給清退了——雲墨的情況需要及時得到救治,他立即吩咐陸青去拿藥,欲施針穩定雲墨的情況,可他的手……
不住地在顫抖。
他從醫二十年來。
從來不曾這樣過,他的手抖得根本無法下針。
最後還是簡峯上前,在他的指示下,分毫不差地將銀針紮在雲墨的要穴之上,兩人又用了一系列救治方案,才讓昏迷不醒的雲墨穩定住了情況。
“他的眼睛……”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簡峯的心中還存有希望。
寧玉答道:“我需要看一看。”
他的手剛觸碰到紗布,轉而對弦清凌道:“弦姑娘,勞煩你去打些溫水來。”
弦清凌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揭到最後——
他僅在看了一眼,就絕望地閉上了眼。
簡峯倒抽一口涼氣,失去理智道:“這個蛇蠍女人,竟然生生挖了他……”他實在說不下去了,轉身狠狠一拳砸在牆上。
“噹——”
立在門口的弦清凌木然看着他們,腳邊是摔落的銅盆。
寧玉慌忙將一塊乾淨的紗布蓋在雲墨眼上,倏然起身,解釋道:“他的眼睛我會想辦法,藥谷那麼多醫者一定有辦法,再不成還有我師……弦姑娘!!!”
“弦宮主!”
弦清凌倒了下去。
兩人飛快上前將她扶起來。
弦清凌失去意識,脣角邊有血溢出。
寧玉給她把脈過後,看着同樣面露憂色的簡峯,嘆道:“她疲累過度,又中了花映月一掌,傷勢不輕,難爲她能支撐到現在……”
“唉。”
簡峯悔恨自己剛纔說了那句話刺激到她,想着這兩日她爲無憂島所做的一切,內疚在心,便對寧玉道:“我送她到隔壁的偏房休息吧,這裏你照看着!”
***
無憂島戰火平息。
這兩日以來,衆人都在忙前忙後地處理善後事餘。
幾大門派的掌門仍然留在無憂島,不過簡峯並沒有給他們機會見到雲墨,只是對外宣稱島主抱恙在身暫時無法見客,幾個掌門心存懷疑但也沒有動作……無憂島總算恢復了寧靜。
弦清凌傷勢很重。
經過數回療傷,兩天過去仍未醒來。
倒是雲墨在寧玉的治療下,第二天的傍晚纔有了一絲知覺。
聽到他發出的動靜,寧玉連忙放下手中正在查閱的醫典,到他身前輕喚道:“小墨?”
“呆魚……”
“是你嗎?”雲墨的聲音低不可聞。
“是我!”看到雲墨的手在牀沿邊四處亂摸,寧玉遂緊緊握住他的手。
寧玉手掌心的溫暖給了他一些安全感,停頓了片刻後,雲墨彷彿想起什麼來,另外一隻手緩慢地伸出來,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待摸到眼睛處,他的手一顫,最終緩慢地落了下去。
寧玉心如刀絞。
雲墨過了好半晌纔開口,他並沒有提及他的眼睛,而是問他道:“她……怎麼樣了?”
“她還好。”
“並且……她幫你守住了無憂島!”
“那就好。”雲墨微笑。
寧玉看着他脣邊泛着的笑意,陣陣寒意從心裏冒出,不等雲墨再說話,他緩緩放開他的手,起身道:“藥應該好了,我去拿。”
“呆魚!”
雲墨掙扎着要起來。
寧玉終究是不忍心,又坐回到牀邊。
雲墨的手探索過來,扯住他的衣袖,問他道:“我們是不是兄弟?”
寧玉沒有作聲。
雲墨順着他的衣袖往上,用力攥住他的胳膊,艱難道:“我知道……我在你的手裏一定死不了,”他央求他,“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兄弟,就……幫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