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纔要來陪考呢,”溫杳嘟囔一句。

    等等,她忽覺這話不對,趴着埋進沙發扶手處。

    聲音悶悶傳出,“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覺了。”

    穆厲庭輕笑,“好。”

    拉開門一瞬再次提醒她道:“明晚記得回來喫飯。”

    溫杳聽着門被關上後,“啊啊”低叫幾聲,臉朝下埋左右搖頭,瘋也似的摩擦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鼓譟的心平穩了些。

    然而說好要早點休息,這晚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這屋子房間裏的窗簾厚重,晨曦的微光被阻擋得嚴嚴實實。

    直到鬧鐘響到第三遍,溫杳才從被子中不甘不願伸出一截藕臂,在牀頭櫃處摸來摸去,探到手機收回被中摁掉。

    十分鐘後,她猛然掀被坐起,點開手機一看,已經是早上八點二十。

    匆匆忙忙收拾妥當,她連早飯還來不及弄,就背上書包衝出家門。

    可門外站着的人,可不就是一夜擾她清夢,害她晚起的那個?

    穆厲庭剛從樓下晨跑回來,他一身運動服,微微潮溼的頭髮些許凌亂,這讓他沒有了刀鞘般的凌厲感,像別人口中大學校園裏的淡漠學長,顯得很年輕。

    他手上提着個裝早點的紙袋子,路邊買的那種,格外的接地氣。

    “猜你今天會起晚,路過給你帶了早餐。”穆厲庭將手中袋子遞給她。

    溫杳也不同他客氣,接過道:“還真就是睡過頭,快遲到了先走啦。”

    “去吧,”他叮囑道,“早餐一定要喫。”

    “嗯嗯知道,”溫杳隨口敷衍,擺擺手一眨眼功夫跑到了電梯口。

    外人眼中惜字如金的穆總,大概只有溫杳纔會見到他絮絮叨叨的老父親模樣。

    訓練營。

    溫杳到的時候還差十分鐘九點,六號訓練室內還很空蕩。

    溫嶺已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裏看書。梁深和方文在小聲交談。溫杳與狄昕點頭打了個招呼,從包裏拿出穆厲庭的題本來看。

    學員到得還不多,但狄教練到了,他交着手臂立在訓練室中間,不時看看手錶的時間,然後環顧一圈沒幾個人的房間,臉上如暴風雨欲來。

    男生們大概很多習慣踩點。果然,在最後一分鐘,忽然聽到門外走廊傳來一陣笑鬧聲,接着門口呼啦啦擠進一羣人。

    他們的進入,使得秋日早間帶着寒意的蕭索都一下被衝散了。

    以周天爲首,他們大笑喊:“隊長早啊!狄教練……”

    剛接觸到狄洪的臉色,瞬間都被嚇得噤了聲。

    喏喏道:“教練早。”

    “還早?”狄教練反諷。

    衆人縮了縮脖子,灰溜溜跑回自己座位上,乖乖坐好。

    開始今天訓練的正題。

    狄教練甩下一摞試卷,“今天的任務,下午五點前完成。”言畢,不多置一詞就離開了訓練室。

    門一關,男生們齊齊鬆了口氣,緊接着愁聲不斷。

    “又來?今天是多少題啊隊長?”

    “一早就要來做題,要命了。”

    “腦子爆掉,還是腿斷掉,選一個。”

    “大人才全都要,我是小孩子,我選一個都不要!”

    溫杳踏着滿室的哀怨分發試卷。

    故意嘆氣道:“今天50題,跪求各位拼一把,我腿現在還疼着呢,再跑加倍這隊長愛誰當誰當。”

    說話間將試卷一把按在梁深桌面上,睨了他一眼。

    梁深也樂了,說:“愛誰當誰當,反正我是不當。”

    周天哈哈一笑,“我說,當隊長不是應該值得驕傲嗎?”

    “當然不,”溫杳轉身背對他們,“看我身後有什麼?”

    他奇怪,“什麼也沒有啊。”

    “這麼大一口鍋你沒看到?”溫杳肅色道。

    然後整個訓練室氣氛活躍,嗨到了極點,隊員們紛紛開始起鬨調侃。

    五號訓練室完全不同,像學校裏的自習室,每個人分坐自顧自埋頭刷題。

    倏然,一牆之隔的六隊那邊鬧騰起來,連帶着他們這邊緊張嚴肅的氛圍都被沖淡了。他們是在訓練營搞團建,怎麼能這麼歡樂啊,難道不是如履薄冰生怕第一輪就被淘汰麼?

    可是,居然有些羨慕,這就很氣人了。五隊學員邊刷題,邊豎起耳朵聽隔壁的動靜。

    “好了,”溫杳收住笑拍拍手,等其他人靜下來,繼續道,“開始做題吧,我們像昨天那樣,先審完題目看看有沒有規律。”

    經過昨天,他們已開始形成團隊模式。

    很快,溫嶺發現問題:“50道都是一種題型。”

    “這是要我們把一種題型刷到透啊。”方文含笑說。

    有人問:“都是一樣的題型,那不是很快就做完了?”

    話音剛落,被身邊人無情一拍,“你先看完題?雖然是同一個題型,但難度一直在加大。”

    狄昕苦笑:“我覺得第一題就很難了,那第五十題不是逆天了?”

    溫杳沉思片刻,說:“米飯要一點一點喫,樓梯得一層一層爬。我們先自己做完前五題,然後大家討論所有的可能性,想透徹了再往後就沒那麼難。怎麼樣?”

    覺得可行,隊員全都表示聽她的。

    她們這邊進行得有條不紊,似乎在溫杳的影響下,再難的問題也能從容面對,大家一起一步步的就能將路走出來。

    午後,題目完成了大半,往後漸漸連溫杳他們都覺得棘手,難度逐題升級不說,還是同一種題型的,簡直讓人解到直犯惡心。

    溫杳搖搖有點發暈的腦袋,“大家先休息半個小時再繼續。”得到指令,六隊的男生霎時間全都趴倒在桌面上徹底蔫了,再也沒有早上剛來時的歡脫。

    這時,謝承陽和易連路過看到,於是進來慰問。

    謝承陽朗笑,“怎麼了一個個蔫了吧唧的?”

    溫杳揚了揚手上試卷,懶得說話。

    謝承陽拿過試卷看了會兒,無比同情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得罪狄教練了呢,這麼個折磨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也很想知道。”

    溫杳虛弱無力回道,但轉眼見到身側的狄昕也被她爸折磨得雙目無神,兩相對比之下安慰了不少,看來狄教練是無差別輸出的。

    易連還在低頭看他們的試卷,半晌走到一處空

    桌前,提筆就往上寫。

    “你是見題就做?什麼怪毛病。”謝承陽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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