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助理朝她略略點頭。
江紹鈞眉頭緊皺：“周氏集團？”
劉助理以爲他沒明白,接着解釋：“我司CEO周予言先生持有貴公司相當於16.5%表決權的股權,作爲江氏`集團的股東，應該有資格出席本次股東大會？”
“這是自然，不過……”江紹鈞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眼,勉強維持臉上的笑容,“周總本人怎麼沒來？”
劉助理解釋說：“周總因爲身體抱恙,已委託我參加本次股東大會,代爲他全權行使表決權。”說着,他拿出一份文件，“這是委託證明。”
他隨即將委託書交給本次股東大會的公證人員,審覈無誤,公證人員將委託書還給了他。
劉助理擡頭問：“議題進展到什麼地方了？”
主持人連忙接話：“目前正在審議‘補選江菱爲江氏`集團新董事’的議題,剛好到了投票階段。”
“那正好。”
劉助理笑了下,說：“周總同意增加江菱小姐爲江氏`集團董事。”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會議室靜默了一瞬。
隨即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江紹鈞有些不能置信：“劉助理，這可是關於江氏`集團董事會的問題。您說出的決定,周總本人知道嗎？”
“當然。”劉助理迎着他的視線，似是不解，“既然周總已經委託我代他全權行駛表決權,那就是他的意思。”
江紹鈞的臉色愈發難看。
提案要獲得通過，必須經出席會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過半數通過。
出席會議的股東突然增加了一位,這下,需要獲得票數的比例又改變了。
這位股東擁有的表決權,還是佔據了總表決權的大比例數。
這時,童佳瑤走上前，跟江紹鈞耳語了什麼，他的臉色稍微緩和。
他擡頭，扯下了嘴角說：“就算加上這16.5%，你獲得的票數似乎也沒過半。”
“怎麼會？”江菱似是驚訝。
主持人說：“江小姐，您可以行使的表決權是22%，剛剛舉手同意提案的股東一共有三位，但他們手中的票數加起來不過是2.5%，再加上週總的16.5%，你目前獲得票數是41%，很遺憾，並沒有過半數。”
江菱沒說話。
江紹鈞冷笑了下，頗爲得意：“你是不是很意外，爲什麼孫總和黃總沒有投你的票？”
“想不到吧？”他眼看着她，冷冷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裏，在公司裏搞的小動作。童祕書早就將你這段時間在公司裏的一舉一動和你的計劃告訴了我，我從一開始就看穿了你的目的。江菱，你還是太嫩了。”
江菱擡頭看向他身後的童佳瑤。
童佳瑤迅速低着頭，不敢跟她對視。
“是嗎？”
江菱只淡笑了下，不慌不忙地說：“誒？楊經理，您是不是漏了一位股東的票數沒計算？”
“開什麼玩笑？剛剛不是都——”
江紹鈞下意識掃了眼在場的股東，聲音猛然頓住。
跟他相隔兩個位置的地方，陳穎的手是舉着的，雖然微微發顫。
“陳穎，你——”
江紹鈞臉色陡然大變。他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瞪着陳穎。
陳穎頂着他憤怒的視線，平靜地說：“我同意讓江小姐進入董事會。”
陳穎擁有6%的表決權，她這一票加上去，讓江菱獲得的票數，直接過了半數。
江菱又看向楊經理，淡淡一笑：“加上陳總的票數，那麼我獲得的票數是47%，我算得沒錯吧？楊經理？”
楊經理點點頭，說：“的確沒錯，那麼，上述議案獲得本次大會二分之一以上有效表決權，通過。”
“恭喜您，江小姐。”
江菱朝他點點頭，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隨其他人一起鼓掌。
塵埃落定。
會議很快進入第二個議案的審議。
接下來的整場會議，江紹鈞始終緊盯着江菱，臉色難看。
股東大會結束，江菱直接起身離席。
“江菱！”
江紹鈞從身後追上來，怒氣衝衝道：“你以爲進入了董事會，就能高枕無憂了嗎？”
江菱卻回頭，對他微微一笑：“爸，周總爲什麼支持我？你沒有想過嗎？”
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她沒再理會他，直接轉身離開。
江紹鈞站在原地，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
走出會議室，江菱跟劉助理在電梯間前碰上前。
“劉助理，言先生呢？”江菱問，“他今天怎麼沒有來。”
“言……助理他臨時有事，”劉助理停頓了下，解釋說，“他今天要代周總去談一個非常重要的合作，所以讓我過來了。”
江菱似有所思：“是嗎？很重要的合作？”
劉助理又轉移話題：“不過，言助理讓我轉告你，他想邀請您今晚共進晚餐。下班後，他會過來接您。”
“如果您方便，就給他一個答覆。”
“好，我知道了。”江菱笑了笑，“我等會就回復他。”
劉助理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好，劉助理慢走。”
看着他進了電梯，江菱拿出手機，點開言彧的頭像，給他發了張表情包。
股東大會結束，時間也快到中午。
江菱給言彧發完信息，先回了趟辦公室，又乘坐電梯，打算出去喫午餐。
剛走進電梯，她就和童佳瑤打了個照面。
江菱不露聲色走進去，轉過身，笑着跟她打招呼：“童祕書，好巧，你也是出去喫午飯嗎？”
“江，江小姐，”童佳瑤下意識握緊了手袋，咬着下脣問，“您是不是從來沒有信任過我？”
電梯裏還有其他人。
江菱看向她，故作不解地說：“童祕書在說什麼？我們之間有關係嗎？”
童佳瑤動了動脣，沒再說話，只一言不發地緊盯着她。
電梯很快到了一層，門打開了。
江菱率先走出電梯。
在經過童佳瑤身邊時，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我本來還挺欣賞你，也真的考慮過讓你當我的得力助手。但是很遺憾，你最後沒有通過我的考驗。”
童佳瑤腳步一頓。
江菱直視着前方，勾脣一笑：“不過童祕書，你以爲，經過這一次，江紹鈞還會像以前那樣，毫無保留地信任你嗎？”
童佳瑤渾身一顫，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她驚恐地立在原地。
江菱沒理她，徑直走出電梯。
***
傍晚，下班後。
江菱走出公司大樓，一眼就看到言彧的車。
通體漆黑的邁巴赫停在路邊，車燈閃爍。
江菱走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
她坐了上去，關上車門，看向駕駛座的人：“言先生，你還真準時。”
言彧瞥她一眼，說：“如果這麼說，你遲到了半個小時。”
“剛剛部門臨時開了個會議，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江菱不着痕跡轉移話題：“今天怎麼不是你來？”
言彧說：“我今天有事出差。”
“是嗎？”
言彧扭頭看她，慢條斯理道：“聽劉助理說，今天股東大會很順利？”
“算是。”江菱言簡意賅。
言彧又問：“那件事，成功了？”
“對。”江菱迎着他的視線，淡淡地笑了下，“你不是爲這個來給我慶祝的嗎？”
“的確要好好慶祝。”
言彧停頓了下，問她：“既然你的目標已經達成，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轉正了？”
“當然。”
江菱越過副駕駛座，伸手摟住他的頸脖，附在他耳邊笑着問：“開心嗎？男朋友？”
言彧輕笑了聲，低頭吻上她的脣。
江菱回抱住他，加深了這個吻。
周圍的一切無聲地飄忽起來。
這個點是下班時間，附近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從車窗經過，雖然車窗貼着防偷窺膜，但這一切，就像是在別人的眼底下進行。
他的吻，洶涌，熱烈。
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焚燬着兩人的理智。
但言彧總算記得，這是什麼地方。
片刻後，他鬆開了她。
“我們先去喫飯。”言彧貼近她的耳邊，黑眸幽深，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幾分喑啞，“今晚去我家？”
江菱眼睛染了笑意，回他：“好啊。”
***
兩人一同吃了晚餐，便駕車回到了言彧的公寓。
浴室裏，水霧氤氳，蒸騰的水汽在磨砂玻璃蒙上一層水霧，遮住了後面的一雙身影。
嘩嘩的水聲作響，也掩蓋了室內流淌的旖旎聲音。
一夜過去，窗外天矇矇亮。
半睡半醒之間，言彧翻了個身。
身旁一片空落。他緩緩睜眼，發現江菱已經穿好衣服，正坐在牀邊，背對着他。
言彧坐起身，從身後摟住她，“怎麼這麼早起來了？”
江菱只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語氣平靜地開口。
“言彧。”
頭一回直呼他的全名，卻不帶任何的情緒。
“我們分手吧。”
言彧驀地一頓，眼神一凝：“你說什麼？”
“到了現在，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你說是嗎？”
江菱側頭看向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語氣戲謔。
“周——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