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灣這套公寓，是剛成年那會兒,江紹鈞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他們之間的塑料親情還未被打破,她也還是江紹鈞眼中的好女兒,加上她在國際賽事獲了大獎，給他大大掙了面子。
江氏`集團開發的樓盤星沙灣剛好建成,江紹鈞便大手一揮，直接送了她一套。
這也算是他對他這個女兒難得大方的時刻了。
剛揭開牛奶瓶蓋，手機就響了起來。
江菱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
自己一個人在家，無須維持優雅知性的人設。
她雙腿交疊,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問：“到M國了？”
電話那邊，周韻寧說：“姐妹,我剛下飛機，就看到蘇叢溪那小碧池又在網上抹黑你,啊啊啊，她那些白蓮語錄,看着就讓人生氣！”
江菱不甚在意：“隨她吧,我又不是什麼公衆人物。”
周韻寧是周予言的堂妹。
身爲周氏集團的大小姐，周韻寧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驕橫跋扈。
她和周韻寧是在國外一場賽事裏認識的。
那會兒,周大小姐還在國外念大學，她被追求者糾纏,江菱主動上前幫她解了圍。
一來二去,兩人成了朋友。
跟周韻寧相處下來,江菱發現她的爲人其實很不錯。
“你就不生氣嗎？”周韻寧問。
沒等江菱接話，她又疑惑道：“不對，蘇叢溪怎麼突然道歉了？”
江菱喝了口牛奶，笑笑：“可能是她良心發現吧。”
“你們今天半決賽對吧？難道……”
周韻寧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你今天見到我堂……哥身邊那個助理了嗎？”
江菱不知想到了什麼，淡笑了下：“你說言先生嗎？見到了。挺有趣的一個人。”
“有趣？”周韻寧有點懵，“等等，你說的那個人，是言彧嗎？”
江菱笑着說：“嗯，他人也蠻好的，見我破了，還把外套借給我。”
“什麼？你說他……把外套借給你？”周韻寧緊張地問，“他他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等江菱接話，她又說：“那一定是假象！菱菱你千萬被他騙了，他那個人纔沒這麼好心，”
“還借你外套，完了完了，他一定是對你不懷好意！”
江菱問：“韻寧，你好像很怕言助理？”
周韻寧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咪，反應激烈：“怕，怕什麼？他有什麼好怕的，我爲什麼要怕他？不過就是大魔頭的助理……哼，我，我纔不怕他！”
她否認得迅速，倒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江菱不知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無聲地笑了下。
周韻又壓低聲音：“反正菱菱，你一定要小心他，那個言彧，就是一個討人厭的傢伙！下次見到他，一定要離他遠點。”
聽她語氣嚴肅，江菱也不再逗她：“好，我知道了。”
聽江菱應下，周韻寧這才放下心：“好了，先不聊了，等會還有個時裝展，我得去趕場。”
江菱：“好，等你回國，一起喫飯。”
“嗯嗯，回見。”
結束通話，江菱打開搜索引擎，邊喝牛奶，邊用手機搜索周予言的相關信息。
周予言自上任以來，從未在公衆媒體露過臉，媒體對他的報道也是少之又少。
甚至在周氏集團官網上，對他的介紹，也是寥寥隻字。
沒有照片。
搜索他的名字，跳轉出來的結果，只有幾篇用片言隻語提到他的名字的報道。
沒什麼值得關注的消息。
外界對他的長相多有揣測，認爲他其貌不揚，盛傳他落下腿疾後，性情更加陰鷙。
江菱沒有搜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倒是在新聞網站，刷到了今天比賽的相關報道——
【蘇叢溪含淚宣佈退出“曦光杯”全國小提琴大賽】
裏面是一段視頻加幾張照片。
江菱點開視頻。
視頻裏，蘇叢溪面對一衆記者，紅着眼眶，聲淚俱下：“各位，很抱歉，我先前也是被網上的傳言誤導，所以誤以爲比賽存在不公平的現象，一時衝動，在網上發佈了一些不實的言論。”
“蘇小姐爲什麼突然決定退出大賽？”
“是什麼原因？”
“蘇小姐爲什麼突然改口，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蘇叢溪小姐，你提到的那位‘參賽選手’，是指江菱選手嗎？這和你決定退出大賽有關嗎？你這次發揮失常，是不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咔嚓咔嚓，快門聲此起披伏。
“這，當，當然不是，也，也沒有什麼難言之隱。”蘇叢溪刻意閃躲鏡頭，神色勉強，“很抱歉，這件事，我不方便再透露任何信息。”
“至於退出比賽，是我突然意識到，我的演奏水平，還達不到我理想的目標。因此我決定沉澱一段時間，我打算到國外進修……”
江菱輕嗤了聲，關掉視頻。
看似是澄清，實際上是給她挖了更深的坑。
不過，也僅此而已。
放下手上的牛奶瓶，她打開微信，目光停在她和言彧的聊天界面上。
江菱的微信頭像，是妹妹江蕁給她畫的Q版人物半身像。
和言彧一本正經的頭像並在一起，顯得格外違和。
聊天界面只有她發送過去的驗證消息，和言彧通過她的好友申請的系統提示。
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有說。
這樣可不行。
江菱支着下巴思索片刻。想到他的微信簽名，她鄭重地發過去一條消息。
江菱：【在嗎？】
沒有任何迴應。
十幾秒後，她撤回消息。
江菱：【抱歉，剛剛發錯了：）】
她接着發過去一個笑臉表情包。
但表情包這條消息剛發出，對話框旁邊立刻出現了一個大紅的感嘆號。
消息發送失敗了？
江菱又重新發了一遍，得到的仍然是一個紅色的大感嘆號。
江菱：？
這是，被拉黑了？
江菱有些難以置信，等緩過神，又試探地發了一個問號。
然而這次，消息倒是順利發出去了。
連着之前那兩個表情包，也被系統自動送出。
言彧的消息姍姍來遲。
總裁助理言彧：【抱歉，拉錯了。】
江菱：“……”
江菱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輕笑了下。
總裁助理言彧：【江小姐還有事？】
江菱點進他的資料，將他的備註修改成“小助理”，然後佯作無事地回覆：【我到家了。】
江菱：【謝謝言先生今天送我回家。】
小助理：【不用客氣。】
江菱：【言先生，總決賽的時候，周總會來嗎？】
小助理：【江小姐大晚上給我發消息，就是爲了打聽周總的消息？】
江菱發了個微笑表情：【言先生給我工作號，難道不是讓我找你談工作的事情嗎？】
小助理：【抱歉，工作以外的時間，不談工作。】
江菱：【周總一個月給言先生開多少工資？】
小助理：【？】
江菱：【轉賬2000】
江菱：【一小時的加班費，夠嗎？】
言彧卻把轉賬退了回來。
這在江菱的意料之中。
江菱轉移話題：【既然不聊工作，那我們聊點別的？】
不等他回覆，江菱又接着問：【那到總決賽那天，言彧先生會來嗎？】
小助理：【……】
江菱：【我只是想在那天把外套還你。】
江菱：【言先生，這不算是工作話題吧？】
小助理：【加班中，勿擾。】
江菱挑了挑眉。
她接着打字：那晚安……
似是想到什麼，她打字的頓了下，接着刪去對話框的文字。
江菱按住語音，聲音帶笑：“那言先生，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