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安懵懵地獨自坐在學堂裏,十分疑惑。今日於老先生沒來上課,反而平時從來不來學堂的爹爹過來了。
蕭慎抱起玉安,摸了摸她紅撲撲的小臉,輕聲解釋道:“玉安的先生才疏學淺,教不了玉安了。等年後,新先生會來教玉安的。”
“哦。”玉安點了點頭,看上去沒什麼不高興的,蕭慎這才放了心。
想起沈輕顏曾經說過孩子大了,要給孩子獨立選擇的權力,蕭慎想了想,又試探着問:“玉安希望新先生是什麼樣子的呢?”
玉安眼睛一亮,“玉安想要會武功的先生!”
蕭慎一愣,有些不解,暗衛們身手都不錯,女兒沒必要學武功防身,更何況,天家貴女哪有舞刀弄槍的?
但玉安顯然很期待,仰着小臉,認真地說:“玉安想要學武功!將來做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蕭慎爲難道:“女子是不能做大將軍的。”
“那女子能做什麼呢?”玉安問。
“呃……”
女子自古以來就不能隨意拋頭露面,除了管理後宅,爲夫家綿延後嗣,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於是蕭慎委婉地勸道:“玉安可以學習琴棋書畫,做一名才情過人的女子。”
玉安嘟嘴,不高興地踢踢小腿,跳下蕭慎的懷抱,氣呼呼地說:“玉安不喜歡琴棋書畫,玉安想做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哇!玉安真有志氣!”沈輕顏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笑眯眯地鼓掌稱讚。
玉安得意地揚揚脖子,豪情萬丈,“玉安要和爹爹一樣,保家衛國,驅除韃虜!”
“玉安真棒!媽咪永遠支持你哦!”
蕭慎頭疼地看着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那兒瘋狂鼓掌的沈輕顏,實在不知如何跟自己這位來自末世三觀不合的王妃解釋。
沈輕顏一回頭,就見蕭慎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着自己,於是上前關心道:“你咋了?便祕啊?”
蕭慎滿臉黑線,“……謝謝關心。本王好得很。”
“哦。”見他沒事,沈輕顏便不理他了,繼續和玉安說話。
眼瞅着這母女倆已經說到將來是打匈奴還是打女真去了,蕭慎不得不打斷二人美好的暢想,“咳咳,那個,朝堂歷來沒有設女官的傳統。”
“沒有就自己加一個唄,”沈輕顏不解,“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蕭慎氣得半死,“你能不能文雅點?好歹也是堂堂晉王妃,天天屎尿屁掛嘴邊,說出去本王的臉面往哪兒擱!”
“切,嫌髒你就憋着!”沈輕顏不屑,“就煩你們這種僞君子,搞得自己多雅一樣,有本事別上廁所啊!”
“就是就是。”小玉安同仇敵愾。
聽完了全場的暗三百思不得其解:話題是怎麼從女將軍轉到了上廁所這種事情上的?
好在蕭慎及時打住,纔沒讓話題更加往不可知的方向深入下去,“總而言之,新夫子的事情待議。學點武功強身健體可以,讓暗三他們教些簡單便是了。”
“我能學不?我想學輕功!”
沈輕顏偷看過不少老高的武俠小說,對輕功垂涎已久,“凌波微步你知道不?嘖,酷斃了!”
“行啊,”蕭慎淡淡一笑,伸手扯扯她日漸圓潤的臉蛋子,“先減肥吧。”
沈輕顏頓時不樂意了,喫喝那是一等一的大事,當即表示道:“那我不學了,反正你們也追不上我。”
蕭慎:……今日也是想要暴揍夫人的一天呢,微笑。
暗三:雖然……但是……
被實話傷透了一顆脆弱的玻璃少男心。
***
左右過年前無事,蕭慎便讓負責玉安安全的暗八帶着她練習基本功。
誰承想,才練了一天,玉安就不樂意繼續了。
晚上蹬蹬蹬跑進蕭慎和沈輕顏的臥室,小臉可嚴肅,“爹爹,玉安不要跟暗八叔叔學武功了。玉安要先生教!”
“嗯?”蕭慎不解,“暗八教得不用心?”
玉安小嘴噘得老高,氣呼呼道:“暗八叔叔哄着玉安玩的,玉安都沒有用力,他就認輸了!”
趁着蕭慎在那兒哄孩子,沈輕顏偷偷戳戳暗八,輕聲問:“咋回事?”
原來,玉安想要當將軍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想要一柄屬於自己的佩劍。
但刀劍無眼,暗八自然不敢隨意給她使用,於是便自己削了一把鈍鈍的小木劍送她。
玉安也知道刀劍鋒利,倒也不挑,抱着自己的小木劍愛不釋手,央着暗八教她舞劍。
暗八想了想,挑了幾個簡單又好看的動作教她。
要說小玉安,真不愧是蕭慎的親生女兒,練了沒幾下就舞得有模有樣的了。
自覺都學會了,小玉安便提出要與暗八對打。
學武之前,沈輕顏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暗八隻得硬着頭皮應戰。
小孩子力氣小,小木劍戳到身上不痛不癢的,一點威力也沒有。小玉安認認真真戳了一會兒,額頭上就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暗八怕累着郡主,還沒等玉安的劍戳過來,便當場表演了一個左腳踩右腳,“哎呀”一聲摔倒在地,認輸了。
沈輕顏簡直無語,演戲你也得好好演,演得這麼差連小孩子都騙不過,活該你挨蕭慎的罵。不過玉安要真想學功夫,大不了自己去找孟卓凡去,他那兒武僧多,總能找着個合適玉安的。
想到這兒,沈輕顏決定不去管這父女倆了,自顧自地打了個哈欠,爬牀上睡覺去了。
蕭慎一個頭兩個大,閨女小嘴一張叭叭地說個不停,還特別有道理,自己根本不能反駁,只能惡狠狠瞪着暗八出氣。
暗八心裏也委屈,郡主金枝玉葉的,若真是磕了碰了,王爺還不得活剮了自己?
這事兒就無解!
沈輕顏眯了一覺醒來,蕭慎還是沒能安撫好玉安。
“睡覺了。”沈輕顏迷迷瞪瞪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把小玉安團吧團吧塞進懷裏,倒頭就睡。
小玉安好久都沒跟媽咪睡覺了,頓時閉上了剛剛還說個不停的嘴。
幸福地蹭了蹭沈輕顏的臉頰,然後軟軟地摟着她脖子合上了眼睛。
蕭慎:“……好歹把衣服脫了再睡。”
安靜了片刻,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了淅淅索索脫衣服的聲音。
蕭慎:……感受到了來自女兒的惡意。
老父親今日也被傷透了一顆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