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艾小依出去後,鳶尾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卻壓不下心裏的那股子躁,她一口將茶給喝了下去,隨後便出了屋子,在這偌大的懸崖頂上瞎晃悠。

    這山上空氣極好,不管何時總是霧氣朦朦,鳶尾飛到了一處屋頂,只因這屋子不同於這裏任何一棟屋子,很是別緻,屋外的牌匾之上寫着清雅居三個字。

    鳶尾正要躺下,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難道是他住在這嗎?

    夙璃在門外敲了敲門,裏面柔弱的聲音傳來:“請進。”

    他推門而入,而後走到桌旁,望着躺在美人榻上的艾小依問:“好點了嗎?”

    艾小依的聲音尤爲的柔媚:“阿璃,適才喝了藥,可我還是覺得心口有點悶,不知是怎麼回事。”

    說着她輕咳了幾聲。

    “可能是這屋子裏空氣不太好。”夙璃將窗戶打開:“平日裏可適當開開窗子。”

    鳶尾在屋頂聽着倆人這般家常的對話,不知爲何,覺得她纔是那個心裏悶的人,這人在她那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在這又是一副關心人的樣子,她真的想就這樣離開這裏,再不和這人有半點關係。

    她站起身來,腳下的瓦片發出輕微的聲響,鳶尾暫停住腳步。

    夙璃往屋頂瞧去,冷聲說:“何人在此?”

    艾小依冷冷勾起嘴角,那女人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尾隨她而來了嗎?也好今日就讓她徹底死心。

    “阿璃,可能是我那隻淘氣的小貓又跑去屋頂瘋玩了,不要管它就好。”艾小依說着從榻上起身,嫋嫋娜娜走到了桌旁。

    她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柔媚的勁,纖纖玉手倒了杯清茶遞了過去:“阿璃,陪我坐一會可好。”

    夙璃接過茶杯,在桌旁坐了下來,喝了幾口茶,又隨意說了幾句讓她好好保養身體的話,便要起身走。

    艾小依那雙柔弱無骨的手拉住了他的袖袍,那雙楚楚可憐的眼望向他:“阿璃,昨兒個晚上,昨兒個晚上...反正我今早起來就全身疼,身子沒由來的泛軟,阿璃再多陪陪我可好。”

    夙璃聽着她吞吞吐吐沒頭沒尾的話,心中雖有幾分奇異,不過他以爲是她染了風寒之故。

    而屋頂的鳶尾只覺心中宛若插了一把尖刀,刺得她鮮血淋漓。

    艾小依緊接着說:“阿璃,你可曾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只要我願意等,你便給我這個機會,小依知道,你心中定是有我的。”

    鳶尾聽到這,她再也聽不下去,轉身便走。

    艾小依微微勾了勾嘴角。

    夙璃卻沉思下來,良久他才望向她:“小依,經過這許許多多的事,我不想再瞞着你,我喜歡的是她。我從小便只把你當成妹妹,上次會點頭,是因爲我覺得艾家有恩於夙家,而我也曾答應過艾叔會好好照顧於你,但現在我不能騙自己,所以我想和你說清楚,解除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認你做我的妹妹,這樣也可以照顧你一輩子。”

    艾小依生生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卻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阿璃,你知道的,我從小便喜歡你,你就這麼忍心,容不下我在你身旁嗎?”

    “小依,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也不想騙你,我覺得和你說清楚會更好,就算你此時很難接受,可是以後你會找到那個和你命中相伴的人。”夙璃嘴角微勾,想起了那人。

    艾小依頓了片刻:“阿璃,若是那人負了你,我還在原地等你。”

    夙璃淺嘆了一聲,不再多說便朝着那片海棠林走去。

    他去的時候,只見一女子正仰躺在樹下喝酒,那頭柔順烏黑的髮絲直直垂下,烏黑的髮尾落在了火紅的海棠花上。

    夙璃一過去便從她手中奪過酒壺,喝了一大口才說:“女君怎能撇下我一人喝這麼美的酒。”

    鳶尾在心中冷哼一聲,從地上拿起另一隻酒壺,一喝便是小半壺。

    夙璃瞧着不對勁,問:“女君這是怎麼了,可是有心事?”

    鳶尾嘆氣,他到底是誰的他,曼國的他,艾小依的他,但絕不會是她的他。

    所以:“這關你什麼事?”鳶尾清冷地吐出這句話,態度生冷地像是從未認識過他這個人一般。

    “怎會不關我事。”夙璃聲音裏帶着一絲無奈:“你終究不肯信我嗎?還是終究只喜歡他。”

    “對啊!我這輩子只喜歡他一人,絕不會是你。”鳶尾此時恨不得說出最剜心的話語給他聽。

    “女君當真選好了。”夙璃不死心地繼續問。

    鳶尾只是又喝了口酒,心中苦澀難言。

    “也好。”夙璃忽地說,反正他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騰宇醫術了得,或許也不是萬能的。

    鳶尾聽着這句話,猛地將酒壺摔在了地上,雖然這是土地,由於力道之大,酒壺還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而她嚯地站起身,再也忍不住地爆發出來:“什麼叫做也好。”

    夙璃望着她因飲酒而紅坨的臉蛋,低聲說:“你現在不適宜多飲酒,你喝醉了。”

    “誰稀罕,少在這給我裝腔作勢,你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這模樣,廉價的很。”鳶尾渾身帶着一股酒氣,連說話也不待大腦思考就說了出來。

    夙璃走近:“女君要是有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吧,罵我也可以,不帶這樣說我的。”

    “女君是醉暈了嗎?”

    “我沒醉,我只是討厭你,爲何會被你這樣的人給纏上,我明明好好的。”鳶尾有些胡言亂語起來。

    夙璃將她打橫抱起朝屋裏走。

    “別碰我。”鳶尾忽覺頭暈的厲害,那些火紅的花,和藍藍的天,在眼前肆無忌憚的倒轉起來。

    夙璃將她放到了榻上,鳶尾的頭還在轉,彷彿整個世界都轉了起來。

    她有些呆滯地望着他的臉,怎麼連這樣倒着也是好看的緊,她心裏真的是氣極了,他早已和人有了肌膚之親,居然還來招惹她。

    她摸着他的臉,棱角分明,她說:“阿科,我好想你。”

    說着她便攀下他的脖子,欲要去吻他。

    夙璃的心揪緊,像針扎似的一點一點讓他的心千瘡百孔。

    鳶尾搖了搖頭,覺得累極了,罷了罷了,她拿得起便放得下,她鬆開了手,不願再與他過多糾纏什麼了。

    她冷冷說:“你走吧!”

    “怎麼,發現我不是你心中想的那人了,就讓我走,女君可知,我這心也會疼呀!今日女君就算是怨我痕我,我也不後悔將你擁有。”

    言畢夙璃再也不管其他,將她的脣堵住,不讓她有任何拒絕她的理由。

    鳶尾又聞到了那股獨屬於他的味道,她一直不知那是一股什麼幽香,或許就是他體內忽散發出來的,或許他隱藏身份時,也故意將這抹幽香隱藏了去。

    不過此時這股幽香完完全全散發了出來,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裏頭,那是一種折磨人的味道,

    明明讓人那般迷戀,卻偏偏夭厲一般讓人不能靠近。

    他灼熱的氣息一點一點渡入她的脣齒間,帶着他的那抹幽香渡入了她的脣齒間,她身上彷彿全是他的氣息。

    她的手被他反手禁錮在頭頂,她整個人不自覺柔軟下來,似乎癱軟在一團棉花之上。

    夙璃倏地放開了她的脣,他低沉的嗓子微微有些嘶啞,他此時拼命的壓抑着倆種痛苦,一種是蠱毒的疼,而另一種疼...。

    “女君既然不喜歡我,那爲何每次我吻你,你從來不拒絕我,且女君讓我感覺到,你也是愛我的,女君爲何要給我這種感覺。”夙璃放開了她的雙手,強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鳶尾倏地嗤笑了一聲,不做聲地望着面前的男子,所以他才那麼篤定的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嗎?她忽地想起那句話。

    [他絕不會碰你]

    多麼可笑,不過就是一張臉,不過就是幾句情話,不過就是一個不走心的吻,就將她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她決然地將發上的那支髮釵拔下,這是那日他送與她的那支。

    什麼那店家說出了我的心聲。

    什麼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什麼女君戴這髮釵真好看。

    真是諷刺,她猝地將髮釵刺入了他的心口。

    疼——夙璃似是不敢相信地望着心口間的那支髮釵,而鳶尾的手微微發着顫,這一刻她的心是顫抖的,爲何他們之間只她看見他的血一點一點滴落,滴在她雪白的袍子上,染紅了她的眼。

    “爲什麼?女君就這般下的去手,女君難道是爲了守住自己的清白,寧願讓我去死嗎?”夙璃的脣色瞬間慘白慘白的,胸口很疼,從未有過的疼。

    鳶尾冷冷說:“是。”

    “行,死在你手上,我沒什麼好說的,或許是我欠了你的,這一刺這所有的一切就當還給女君了,願女君以後好好的。”夙璃斷斷續續說完這些話,便暈了過去。

    鳶尾只覺得心口很堵,她面無表情的,腦袋瞬間要炸了一般,她覺得很亂,很多的畫面在她眼前來回閃現,爲何他們之間只能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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