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名字叫《浴火重生》。
男女主角都是當下赫赫有名的電影明星,這樣的票,一張難求。
但凌樞有兩張。
之前他住院的時候,何幼安來探病,順便送來兩張票,他都給了凌遙,因爲凌遙是何幼安的鐵桿影迷。
最近姐姐姐夫兩口子冷戰,凌遙賭氣把票退了回來,凌樞只好自己一個人拿着兩張票過來了。
上班當值偷溜出來,這放在以前自然不可能。
但嶽定唐那個警局顧問,實際上就是別人爲了拉攏他,專門給他開的光領薪水不必幹活的閒差,名頭好聽,待遇優厚,還不用做事。連帶凌樞這個助理,實際上就算每天不去市局,到處閒逛,時間到了去領薪俸,也絕對不會有人說半句閒話。
既然如此,出來看個電影,就不算個事兒了。
凌樞擡頭看看天色。
今日放晴,無雪無風,大太陽暖融融懸在頭頂,爲底下的人揮灑熱情。
大上海一如既往,繁華熱鬧。
電影院外頭,因爲首映禮而趕來的人幾乎把隊伍排到半條街外去。
還有不少拿不到票的人在外圍等着別人臨時出讓。
何幼安和男主角林楓的巨幅彩色電影宣傳畫就掛在他們頭頂,邊上鑲滿五顏六色的小彩燈,這是時下具有一定地位的電影明星方纔有的待遇。
雖然畫中的人像略帶誇張,依舊難以掩蓋何幼安的美貌。
許多人便是沒瞧見過真人,單單是看見這幅畫,也足以爲其吸引。
真正的美人,正是如此。
幾個穿着長褂的人在隊伍外面遊走,小聲兜售和收購自己手裏爲數不多的高價票。
走着走着,就走到凌樞面前來。
“先生,您出票嗎?”
“怎麼出?”凌樞問。
“就是按您這票面的價格,我多出一份的錢收,您想,電影又不是隻放一天,您啥時候來瞧都成,但能多拿一份錢,多划算啊,您說是不?”對方道。
凌樞:“那要是多一份簽名呢?”
“什麼簽名?”
“何幼安的親筆簽名。”
“您還有何小姐的簽名,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一份首映禮的電影票,加上一個簽名,兩塊銀元,怎麼樣?”
“嚯!您可真敢開口!”
凌樞拿出帶有簽名的電影票,娟秀的簽名赫然入目,熟悉何幼安的人立馬能認出,這的確是她的簽名,對方伸手就想拿過來瞧瞧,又被凌樞抽回去。
“何幼安的簽名,多的是人想要,我能拿到這個,還是因爲我姐的同學是何小姐的鄰居,近水樓臺,你懂吧?要不是我這會兒趕着進場去看電影,懶得四處兜售,這張票轉出去,兩塊也不爲過吧?”
一通隨口胡謅的話下來,對方登時心動了。
凌樞作勢把票收回口袋。
“你不要,那就算了,反正有簽名在,我總能找到何小姐的忠實影迷收藏。”
“別別別,我收我收!”
看場電影還能飛來一筆橫財,凌樞美滋滋把銀元揣入口袋,邁步走進電影院。
這年頭兩塊錢不算小數目,當然對有錢人來說,莫說五塊銀元,一百塊也出得起,因爲何幼安的粉絲裏,不乏富家子弟,這人轉手出去,一倍利潤也不在話下。
不過比起在辦公室裏枯坐,自然還是這裏更有趣些。
電影講述何幼安扮演的女主角,爲了給親人復仇,處心積慮改頭換面,接近仇人,並使他愛上自己之後,何幼安趁其不備將仇人殺死,卻發現自己最終愛上仇人,痛苦自殺的故事。
當是時,坐在前後左右的觀衆,都沉浸在男女主角精湛的表演之中,有人甚至感動落淚,小聲啜泣。
只有凌樞揣着自己手裏的小紙包,從裏頭一顆接一顆摸出椒鹽花生,眼睛和嘴巴同時運行,還不忘在內心發表感想。
電影謝幕時,何幼安也出來了。
場面登時由悲情轉爲沸騰。
她被林楓和一干配角簇擁在中間,身穿白色西洋長裙,頭戴禮帽,嘴角微微翹起。
與那夜凌樞見到她時的孤單又有些不同,此刻的何幼安渾身上下,散發恬靜優雅,笑得甜美燦爛,一如電影播放時的盛況。
如無意外,這部《浴火重生》又將成爲最近大街小巷熱議的焦點,也將爲何幼安的從影生涯再添光輝一筆。
即便她已經不缺知名度,在物質方面也已經遠遠超過一般人,但沒有人會拒絕錦上添花的榮譽。
製片方當先致辭,然後是林楓和何幼安分別講話。
兩人中規中矩,無非說了些感謝的內容,但參與這場首映禮的觀衆,將有機會排隊過去請幾位電影明星簽名,這就是爲什麼之前在外面排起長龍的原因——不止何幼安,林楓這樣的奶油小生,在富家千金中也是相當受歡迎的。
今日過來排隊要簽名的影迷裏,也有不少是受僱於這些千金,幫她們要的簽名。
凌樞原本不想過去的,他喫完花生就準備拍拍屁股走人。
一個年輕人卻過來找他,自稱是何幼安所在電影公司的人員,說何幼安剛剛看見他也來了,希望等會兒首映禮結束之後,能請他到後臺說兩句話。
凌樞左右無事,就答應下來,找了處人少的角落坐着,等何幼安忙完。
不少影迷上前鮮花,要求與心愛的電影明星合影留念。
何幼安周圍的人自然是最多的。
有人捧着一大束火紅過來,不知是什麼名兒的花,十分引人注目,連何幼安也忍不住看了那束漂亮的花兒好幾眼。
那花兒到了近前,彷彿還散發若有似無的香氣,香氣很特別,非蘭非玫,何幼安笑着雙手接過來,張口正要道謝。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一柄尖刀從花束後面閃現,直直刺向何幼安!
不知是誰當先尖叫起來!
何幼安花容失色,嬌軀下意識往後閃避!
但她忘了自己還穿着高跟鞋,鞋跟一崴,整個人也跟着站立不穩。
眼看那刀尖已經劃破了她胸前的衣服,即將刺入皮肉,血光四濺,周圍的人紛紛四散逃開,也有人拉扯着何幼安往旁邊倒,但兇徒異常執着,人也跟着往前撲,幾乎是不傷人決不罷休的架勢。
以何幼安的嬌弱之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能不能有命在,還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