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惠子驚奇的看着江戶川亂步,放下手裏的東西,快步迎上去。
“亂步前輩?”
“惠惠子!終於找到你了”,江戶川亂步鬆了口氣。
拉開手裏的紙袋,示意伏黑惠惠子往裏看,亂步貓貓委屈的說,“你看,剛剛打包的點心都撒了,我最最最喜歡的和果子沒有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記得剛剛有把你送上車的。”
伏黑惠惠子一邊問,一邊幫亂步重新打包點心,中途還順手投餵了一些新品。
亂步大可愛滿足的咀嚼着,對於伏黑惠惠子的‘供奉’非常滿意,頂着包子臉道:“因爲中途遇到了夏油傑,所以臨時下車了。”
伏黑惠惠子道:“那您是怎麼回來菊下樓的?”
“本來很困擾,不過萬幸遇上了惠惠子的哥哥。”
“哥哥來了嗎?”伏黑惠惠子停下手裏的動作。
江戶川亂步一點也不奇怪,滿足的喝了一大口檸檬茶,點點頭:“嗯,不過現在跑掉了。”
聞言,伏黑惠惠子讓江戶川亂步稍等一下,儘量避開過來就餐的客人,在門廊間小步奔跑,好不容易到了前廳,果然連伏黑惠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經過櫃檯的時候,伏黑杏擔憂的問:“怎麼了?突然跑這麼急,如果狀態不好的話,還是回家休息比較好。”
裝作沒事的模樣,伏黑惠惠子一把挽起跑散的長髮,笑着說:“沒事,就是剛剛亂步學長突然又回來了,我還以爲偵探社其他人同學也來了,不過,好像想多了呢。”
伏黑杏鬆了口氣:“是嗎?那就好,剛剛我一直在這,沒有看到其他人過來呢。”
伏黑惠惠子露出大大的笑容,雙手合掌,半是撒嬌的說:“不過我要稍微出去一下,亂步前輩一個人回偵探社的話,果然還是不太放心,媽媽一個人忙的過來嗎?”
伏黑杏體貼的笑開,眼角的紋路蜿蜒出溫柔的模樣:“沒關係,快去吧,記得多給那孩子裝一些點心。”
“知道知道,還有茶水飲料也要多裝點,每次亂步前輩來,您都好寵他。”
另一邊
伏黑惠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茫然的想:“原來惠惠子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嗎?”
站在十字街口,明明周圍人聲鼎沸,但這熱鬧都與伏黑惠無關。
形單影隻的站在斑馬線上,綠燈變紅,紅燈變綠,連吉野順平三人說笑着,玩鬧着,就這麼和自己擦肩而過也毫不知情。
張開手,看看手掌紋路。
“所以,我們兩個的身體裏,其實一直流着同樣的血脈。”
“所以,你是我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
“所以......爲什麼呢?拋棄我之後,又有了你。”
想不明白。
夕陽西下,橘黑的光帶來了看不到的窒息感,伏黑惠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只是無窮無盡的疲憊讓他靠着牆蹲下。
把頭深深的埋進臂彎。
一會兒就好,只要一會兒,等下還要去見虎杖他們。
“啊嘞,在我家門前蹲着,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酒樓整體運作沒有什麼問題以後,伏黑杏決定提前下班,早早的去超市買了菜,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瘦瘦高高的黑髮少年蹲在那裏。
四目相對。
雙雙愣住。
伏黑惠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逃跑,卻被溫柔又強勢的拽回。
伏黑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沒有立刻痛哭流涕,也沒有蠻含熱淚的激動感,條件反射的一拉,熟練的卻彷彿已經練習過成百上千次,只爲了命中註定的這一天。
一走一拉之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許久,伏黑杏快速的眨了好多次眼睛,呼吸有些急促,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
伏黑杏側過身,看似平靜的開門,但是鑰匙抖個不停,怎麼都插不進去。
最後,還是一旁的伏黑惠看不下去了,接過鑰匙,道:“我幫您吧。”
“啊,好的,抱歉了,稍微有點太沒用了呢”,伏黑杏眨眼的速度更快了,但還是有些許晶瑩控制不住了溢出來。
兩個人沉默的進屋,伏黑杏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一左一右分別印着黑白玉犬的模樣,顯然是特別訂製而非客用。
伏黑惠稍微有些驚訝,但看伏黑杏沒有解釋的模樣,還是把疑問壓了回去。
“他不在嗎?”
“對,今天有賭馬比賽,他很早就過去了。”
“嗯”了一聲,伏黑惠又問,“惠惠子呢?跟他一起嗎?”
伏黑杏笑着說:“本來在店裏幫忙的,下午說要送亂步回家,估計會在偵探社那邊留飯。”
伏黑惠點點頭“哦”了一聲。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再次陷入沉默。
伏黑杏在衣裙上摩挲着雙手,千言萬語不知怎麼吐露,一千一萬個“惠”,一千一萬個“兒子”,這樣的字眼在嘴裏反覆,卻通通不敢輕易說出口,好像一說出來,美夢就立刻破碎,一覺醒來才發現只是做夢。
伏黑惠則沉默的打量着這棟房子。
典型的田園式裝修風格,每個生活區域都劃分的非常明確,媽媽的,爸爸的,女兒的,以及一塊留白區域。
說是留白但並非什麼都沒有放置,反而因爲放的太滿使得與周圍格格不入。各類樂器,咒具,運動器械,每一樣都像是精心爲十多歲男孩準備的,唯一奇怪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沒有拆封的。
滿滿一牆壁的球鞋下面,是伏黑惠的幾個式神玩偶版,另一側的牆上掛着兩張放大的照片,一張是三校聯賽的合影,一張是兄妹倆的合影,伏黑惠偏過頭沒有看鏡頭,伏黑惠惠子卻笑的燦爛。
伏黑惠咬了一下嘴脣,遲疑的說:“請問,我可以看看相冊嗎?有點想看看惠惠子小時候的樣子。”
伏黑杏吸了口氣,“嗯?啊,我馬上去拿,稍等一下。”
伏黑杏從書櫃裏拿出厚厚的相簿,指着一張照片說:“這個是惠惠子剛出生的時候。”
“沒有頭髮?”
伏黑杏好笑的說:“小孩子剛出生都沒有多少頭髮的。”
“啊,這個是她2歲時候拍的,甚爾那個時候完全是個傻爸爸,什麼都不懂,居然把女兒當啞鈴玩,被我好好收拾了一頓。”
伏黑惠露出一個笑,指着另外一張問:“這個呢?爲什麼她會哭的這麼慘。”
伏黑杏盯着那張照片,無奈又自責的說:“是不是哭的很醜,這是惠惠子3歲時候拍的。”
“當時我跟甚爾兩個人帶她去逛商店,互相以爲對方牽着孩子,完全沒發現惠惠子早就走丟了,幸好有好心人報警把她送回來,從那以後甚爾就一直很寶貝惠惠子。”
“小學做早操的時候,因爲惠惠子被鄰桌的孩子撞倒,頭上腫了很大一個包,甚爾直接就殺到學校把那個孩子湊了一頓,還是我最後去處理的。”
“這是4歲在幼稚園......7歲在遊樂場......9歲在動物園......”
“這是10歲拍的全家福,每一年的全家福都放在這一頁了。”
父母親密的挽在一起,唯一的女兒待在母親膝下,每一張全家福都是這樣。
但是——
正常的一家三口的照片,唯一的子女應該是在父母中間纔對。
所有的全家福照片都留白了。
那個位置是......留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