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飛快的從樓梯間竄出來,打斷了伏黑惠的沉思。
圓滾滾的身形,油光水滑的毛髮,渾身上下無一不在告訴伏黑惠,它這段時間過得是有多麼的滋潤。
“原來這隻貓被惠惠子帶回家了嗎?”伏黑惠把相冊放到一邊,雙手架在三花大爺的胳肢窩下,舉起來顛了顛,“我還以爲你又回去當街霸了。”
皺了皺眉,伏黑惠的手背上有些許青筋浮現,“好重,這段時間你吃了什麼?”
“喵!你這個不會說話的人類”,一記‘貓貓無影腳’精準踢在伏黑惠臉上,在伏黑惠鬆手的瞬間,三花一個空中360度翻轉,看似笨重實則輕盈的落在地上。
“臭直男,海膽頭,跟那個伏黑甚爾一樣沒有眼光喵嗚~!!!”
衝着伏黑惠齜完牙,三花甩了甩尾巴,邁着細碎的小貓步,圍在伏黑杏腳邊撒嬌。
“喵~媽媽,三花餓餓,喵嗚嗚~咕嚕嚕~”
伏黑杏掩口打趣着說:“啊呀,叫的這麼大聲,我們家的三花花果然是餓了麼,今天晚上喫什麼呢?罐頭還是貓飯呢?”
“喵飯飯哦~”
伏黑杏站起身,拿出圍裙繫好,自然的對惠說:“惠也餓了吧,今晚做你喜歡的......”
拍了拍頭,熟悉的暈眩感又來了,伏黑杏感覺自己的記憶像是缺失了一塊,怎麼也想不起來伏黑惠喜歡的是什麼。
“怎麼了?”伏黑惠站起身問道。
伏黑杏苦惱的笑了一下,說:“別擔心,就是突然忘記惠喜歡喫什麼了,感覺好沒用,明明以前都記得的。”
伏黑惠困惑的想問什麼,轉而又想,或許是惠惠子回家說了什麼吧。
“生薑,我喜歡帶生薑的食物。”
伏黑杏點點頭表示記下了,補充道:“對對就是這個,還有黑咖啡是嗎?”
“對。”
“那媽媽今晚就做你最喜歡的菜。”
伏黑惠被伏黑杏按回沙發,因着四下無人,只能和茶几上的三花大爺,一人一貓玩着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垂下眼眸,伏黑惠拿過一旁的相冊,準備再看看後面有些什麼照片,剛要繼續翻動,就有一隻大手從沙發後伸出,緊緊按在上面,趁伏黑惠來不及反應,迅速合上,果斷抽走,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誰?”伏黑惠擡頭對上成熟版的自己。
伏黑甚爾挑眉一笑,語氣有些興奮的飄:“怎麼,願意來了嗎?”
這麼欠扁的口氣,果然不應該對這個男人有什麼期待。
還不等伏黑惠反脣相擊,伏黑杏就匆匆從廚房趕過來,朝着伏黑甚爾的背捶了一拳。
察覺到伏黑杏從背後過來,伏黑甚爾來不及繼續逗弄兒子,趕緊放鬆肌肉,結結實實捱了這一下。
這聲脆響真是連三花都要喵聲好!
伏黑甚爾看到伏黑杏嗔怒擡手,也顧不得伏黑惠在旁邊笑話,配合的彎下身,像一隻馴化的巨型狼犬一般,自覺的俯首稱臣。
伏黑杏擰住他的耳朵,生氣的說:“太過分了甚爾!這個月和下個月的零花錢通通扣光!”
“太狠了杏!至少把下個月的零花錢給我吧,我已經跟國木田誇下海口了,下個月一定會讓他連本帶利的贏回來的。”
伏黑杏質問道:“爲什麼國木田先生會跟你搞在一起?他可不像是對賭博感興趣的人。”
擰着耳朵轉了個角度,伏黑甚爾痛的求饒:“輕點!親愛的老婆大人,這不是生活所迫嗎?國木田的存款被太宰消耗太多了,所以我就說讓國木田跟我一起賭兩把,萬一呢,這不就回本了嗎?我賭博的本事你還不知道?”
“呵呵。”
伏黑甚爾一邊求饒,一邊將頭偏向伏黑惠,用口型無聲的說:“幫忙啊!愣着幹嘛?!”
但是——
眼角的餘光掃到媽媽惱怒下不安的神情,不知怎麼的,伏黑惠的心突然定下來,之前還一直遊離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得是一種融入的安心。
張了張嘴,本來伏黑惠以爲會很難說出口,結果卻輕而易舉的成功了。
“他應該知道錯了,這次就饒了他吧。”
伏黑杏聽到兒子的話,放下手,哼了一聲。
伏黑甚爾揉着耳朵,攬住伏黑杏的肩膀,哄着說:“彆氣了,一會兒把自己氣出病,我知道錯了,嗯?彆氣了好不好,你去做飯吧。伺候那位大爺。”
被伏黑甚爾指着的三花,喵叫一聲,弓着背不爽的齜牙,不過伏黑甚爾顯然沒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我帶他去看看房間,好嗎?”
伏黑杏點點頭,朝着兒子溫柔的笑了笑,娉婷的走向廚房。
伏黑惠安靜的等着媽媽離開,纔對着伏黑甚爾說:“我沒說要留宿。”
伏黑甚爾一掌按在他肩膀上,用‘充滿父愛’的語氣說:“都回家了,還有在外面住的道理嗎,你的房間杏天天都有打掃,沒什麼不能睡的。”
見伏黑惠還想說話,伏黑甚爾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惡狠狠的說:“閉嘴,不許拒絕,更不準讓你媽媽擔心,乖乖跟着我走,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
伏黑惠沒有得到任何選擇的機會,直接被按頭上樓。
關上門,伏黑甚爾大刀闊斧的坐下,翹起二郎腿,炫耀的說:“這房間怎麼樣,我親自佈置的。”
伏黑惠抽着嘴角,看着深灰色的牆壁,和整體鋼鐵工業風的裝修,以及角落的粉紅色區域,不太確定伏黑甚爾是不是故意整自己的。
所有來這個家的不適應,都在伏黑甚爾一次又一次的騷操作下,被逐個擊破,餘下得只有滿心的無語。
順着伏黑惠的目光,伏黑甚爾自豪的說:“惠惠子去東京看了你以後,在電話裏說你挺......嗯怎麼說......軟萌的,所以我就把那邊劃了一片粉色,很棒是吧,我知道。”
盯着伏黑惠的臉色,甚爾爸爸毫不猶豫的丟鍋:“看來不太喜歡,要怪就怪你妹妹吧。”
看着伏黑甚爾這副模樣,伏黑惠頭痛的想:“惠惠子竟然能長成現在這種溫柔體貼的模樣,媽媽一定花了很多精力。”
“說吧,有什麼問題直接問,能回答的我都說。”
盤腿坐下,伏黑惠盤算着問什麼問題比較好,但是問題越想越多,完全沒有頭緒,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比較好。
瞅了一眼伏黑惠’苦兮兮’的表情,伏黑甚爾低低的笑了,寬厚堅實的低音就像是管風琴裏流淌的音樂。
“既然你不知道應該問什麼,那我就先選一個來回答好了。”
聞言,伏黑惠放下思緒,擡頭望着他。
“當初在東京校的時候,你問過我一個問題,你說明明惠是女孩兒的名字,爲什麼我卻會給你取這個名字,不僅給你取了,還給你妹妹取了。怎麼樣,還記得嗎?”
“當然”,伏黑惠一臉倔強的望着他。
伏黑甚爾“啊”的長嘆一聲,好笑的說:“你以爲,我是因爲惠惠子纔給你取的這個名字嗎?”
“不是嗎?”
“當然不是!”伏黑甚爾的聲音拔高了一點,不顧伏黑惠的躲閃,徑直將手放在他頭上撫按。
寬厚的掌心,乾燥溫暖。
是久違了十多年的父親的溫度。
“爲什麼不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呢?”
“名字可是最古老的咒。”
“惠,即是恩惠,而你——是上天賜給我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