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不懂,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但他不敢問,甚至連動也不敢動,只是揪着衣角,用力到指節都發白。

    顧風的視線在他嫣紅的雙脣上停留了許久,直盯得那點紅色從脣瓣漫延到整張臉,再和通紅的耳尖交匯。

    他只覺得喉嚨發乾,有些忍不住,匆忙收回手拉開距離,清清嗓子說:“吹風機在那邊,記得把頭髮吹乾再睡。”

    直到浴室門關上後,米可才鬆了口氣。

    他剛剛還以爲顧風會...

    拖着發軟的雙腿繞過牀尾到了另一邊,猶豫了會兒才掀開被子躺上去。

    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在胸口左邊,試圖將劇烈的心跳聲安撫下來。米可睜着溼潤的雙眼,瞪着屋頂明亮的燈光,任思緒灑落飄散。

    他側過頭看了看旁邊的枕頭,又轉回去往外邊挪了一點。

    ...

    顧風從浴室裏出來只看到一隻蒙着被子的蠶蛹,僵硬地躺在牀邊緣。聽到動靜後,明顯地動了動,又很快恢復平靜。

    他忍不住笑了笑,拿着吹風走了過去,蹲在牀邊,輕輕剝開柔軟的被子。

    “怎麼還不睡?”

    米可正抱着手機和人聊天,突然刺目的燈光照得他眼睛微微眯起,怯怯地看着眼前的人,小聲說:“快了。”

    顧風擡起手指輕輕在他臉頰蹭着,幽幽地說:“等我啊?”

    “纔沒有。”米可一口否認,又感到頰邊的手指溫度有些低,問他:“手怎麼這麼涼?”

    “冷水洗的當然涼了。”

    米可脣瓣微張,想說什麼,又改口道:“快去吹頭髮。”

    顧風揚了下手裏的吹風:“幫我?”

    米可猶豫了下,只用鼻音發了個單音節。

    顧風把人坐起來拉着,給吹風插上電再遞過去,隨後自己也坐在牀沿。

    他個子高,坐着也比米可高出半個頭,佝着背有些難受,乾脆坐在地毯上,仰着頭笑盈盈地看着牀上的人。

    男生的頭髮很短,很容易就能吹乾。顧風的髮質剛剛好,不過分軟也不硬,米可感受着根根白髮在手心裏從溼潤到乾燥,再被暖風烘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吹風機的聲音停了,安靜的室內只能聽到交錯的粗重呼吸聲。

    顧風細細品嚐着米可嘴裏和自己同款清新的牙膏味。

    米可一開始是撐在顧風肩膀上的,但回過神時,已經被壓在了身下。頭頂明亮的光線晃得他大腦有些發暈,他只能勾着顧風的脖子,生澀的迴應着。

    兩具滾燙的身體交疊在一起,輕易就能擦出火花。

    顧風離開他水潤的雙脣,緩緩向下...

    “小風...”

    酥麻的電流從下往上,米可十指沒入顧風發間,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別...”

    “哎喲,這個衣服怎麼穿得這麼髒啦!”

    李阿姨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接着是一段匆匆的腳步聲,隨後消失在走廊遠處。

    米可猛地弓起背,鬆開顧風的頭髮,擡起雙手一隻擋在眼前,遮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淚。再將另一隻手的手指緊緊咬在齒間,但強烈的刺激還是讓鼻腔漏出一聲細細地低吟。

    顧風湊了上來,拉開纖細的手腕,露出一雙可憐的蓄着淚的眼睛。他低下頭,在紅色的眼尾處輕輕落下一吻,隨後將人擁在懷中,安撫着還在戰慄的身體。

    等米可情緒平復下來後,顧風起身去浴室又洗了一遍冷水澡。

    四月的天氣,冰冷的水淋在滾燙皮膚上,強行將澎湃的火苗澆滅,滋味實在不太好。

    現在還不是時候。

    家裏睡着三位長輩,米可臉皮又那麼薄。

    而且他什麼都沒準備,肯定會把人弄疼。

    他們的第一次已經夠荒唐了,他不想讓第二次在毫無準備下就發生...

    ...

    顧風在浴室裏呆了很久,出來時米可已經睡着了。

    眉頭輕輕蹙着,鼻尖也紅紅的,嘴脣微張,呼吸平穩。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又哭過,他已經很累了,來的路上就疲憊得睜不開眼。

    顧風把大燈掉,只留了盞柔和的小燈,給他蓋好被子,坐在旁邊看着他嫺靜的睡顏。又忍不住低頭吻在他額頭,將那處褶皺熨燙平整。

    他看了會兒,直到那股邪火又有復燃的苗頭才起身,抱着被子睡到沙發上去了。

    ·

    雖然放假了了,但生物鐘還是讓米可準時在九點多就醒了過來。

    昨晚的記憶一恢復,臉就紅了起來。轉過頭看向身旁,空空的。又伸手摸了下,沒有溫度。

    他都不知道顧風什麼時候上牀,又什麼時候起來的。

    下牀洗漱完,出到外面陽臺。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明媚的陽光照得大地暖暖的。樓下李阿姨正拿着牀單到院子曬着。另一邊顧爺爺正跟一位老人在下棋,想必就是他的戰友了。

    暖暖的晚春,四處鳥叫蟲鳴,空氣中似乎還帶着淡淡花香,鄉下總是寧靜又愜意。米可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春季賽失敗的沮喪情緒好多了。

    回到房間裏,米可把自己的被子疊好後才準備出門。

    剛走兩步,就看到沙發上睡着的人。

    “...”沙發是背對着牀的,難怪一直沒發現他。

    米可頓時放輕腳步走近,幫他撿起掉落在一邊的被子,隨後坐在地上靜靜地看着。

    他以前都沒仔細看過這個人,這會兒纔有機會好好觀賞一番。

    米可拔開他有些長的劉海,用指尖細細描了一遍他濃密的眉毛,再掃過眼窩處的青色。

    米可有些心疼,他查過顧風的記錄,每天的時長都是全隊最長,整個春季賽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過。

    顧風的鼻樑很高,中間有一段突起,將平滑的直線折斷,接吻的時候鼻尖總是輕輕地抵在自己臉側,裏面噴薄的氣息潮溼又炙熱。

    一雙脣笑起來總是壞壞的,這會緊緊地閉着。米可偷偷用拇指在上面輕輕蹭了蹭,又快速離開。突然想到什麼,又用另外一隻手摸着自己的脣,對比了下,好像沒比出來。

    他伸出手,又蹭了上去,結果被一把抓住。

    “唔...”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顧風撈進了懷裏。

    沙發很寬,但要同時擠下兩個成年男人還是有點困難。

    顧風把人緊緊摟住,懶懶的聲音響在頭頂:“怎麼起這麼早?”

    米可只緊張了一會兒便適應下來,調整了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說:“習慣了。”

    “再陪我睡會兒。”

    “昨晚上李阿姨不是說今天要早起嗎?”

    “她每次都這麼說,我從來不聽。”

    “...”

    顧風揉着他軟軟的耳垂,嘴角勾起笑容:“比出來了嗎?”

    “什麼?”

    顧風低頭,也不說話。只是擡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脣瓣上揉了揉。

    米可呼吸一滯:“..你什麼時候醒的?”

    “你從陽臺進來的時候。”

    “...”

    米可尷尬地躲進他懷裏。

    顧風貼在他耳邊,悄悄問:“是不是你的軟一點?”

    米可羞得整個人蜷縮起來,叫也不肯擡頭。

    “幹嘛又躲起來?”顧風翻個身把人壓在身下,從臂彎裏將人掏出來,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總是做這種撩完人就跑的事情,太渣了吧,K神?”

    “你...你幹嘛老叫我K神。”米可掙開他的手別過臉,“我又不是沒名字。”

    顧風笑了,一雙眼睛彎彎的,將他的臉轉過來,在他脣上印下一吻,纔看着他的眼睛說:“那我要叫你什麼?”

    米可眼睛眨了眨:“就...名字啊。”

    “名字啊?”顧風若有所思,“是不是太普通了點兒,那樣跟別人有什麼區別。”

    “...”米可嘴巴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

    顧風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說:“不然叫小米?小可?”

    “小什麼小...”米可不滿意,“我比你大這麼多!”

    “哦。”顧風點點頭,“那怎麼辦?總不能像以前一樣叫隊長吧,你現在又不是我隊長了。所以乾脆還是K神吧,喊習慣了。”

    米可閉上眼睛,輕輕哼一聲不理他。

    顧風最愛看他這副模樣,笑着把人又摟緊了些,低頭埋在他肩膀處,輕輕喚他:“可可?”

    懷裏的人突然繃緊了身體。

    顧風又喚了一聲:“可可。”

    聲音裏是無盡的溫柔。

    “...”米可抓着他的衣襟,微不可聞地嗯了聲,“只能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叫!”

    “好,聽你的。”顧風嘴角噙着笑,弓着身子捧起他的臉,“可可...”

    溫存又曖昧。

    “嗯。”米可紅着臉,鼓起勇氣和他對視。

    顧風低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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