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雪是下了一整夜呀。”他兀自嘀咕了一句。
只聽“咯吱”一聲,隔壁的房門響了,李雲璟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從屋裏出來,含糊的跟陸舟說:“師弟早呀!”
迎面而來的冷風吹的他一個激靈,忙將雙手插到袖管裏,縮着脖子和陸舟抱怨:“這天兒夠冷了,要是不用去書院就好了,在被窩裏趴着看話本多安逸呀。”
陸舟看了他一眼,說:“師兄少看些話本吧,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李雲璟忙摸了摸眼睛,然後眨了眨,和陸舟說:“很明顯麼?是不是變醜了?”
“還好吧,不過師兄還是注意一下,整天頂着黑眼圈,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整夜的不睡覺幹嘛呢。”
“我能幹嘛呀……”他話說一半突然就想起師弟給他的畫冊。自從第一天看過之後,他就把那畫冊束之高閣了。他每天看話本看到很晚就是讓自己不去想畫冊上的畫面。可這兩天他實在忍不住,就偷摸拿出來又看了看。
他偷瞄了眼陸舟,見他神色如常,壓在心底的疑惑這會兒也壓不住了,索性就問陸舟:“師弟,最近有收到滄州的來信麼?”
“沒有啊,怎麼了?”
李雲璟咳了一聲道:“我就是好奇你二姐居然沒寫信罵你。”
陸舟驚疑:“罵我作甚?”
李雲璟就道:“你看看你給你二姐看的那叫什麼東西!”
陸舟:“男歡女愛,敦倫之樂,這不是挺正常的麼,我也是爲了我二姐好呀。”
李雲璟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又問:“師弟也看了?”
陸舟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不止看過,還沒少看,而且還跨性別的看了。
李雲璟見他面無表情,就嘬了下嘴,道:“你們神仙也有這種世俗的慾望?”
陸舟:“師兄,我是人……”
李雲璟:“哦對,下凡歷劫那就算人了。誒不對,你什麼時候開始看的?”
陸舟:“考華陽書院之前吧。”
李雲璟:“師弟看得懂?”
陸舟:“我是弱智麼師兄?”
李雲璟:“哦哦哦,那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陸舟扭頭看李雲璟,眼睛微微眯起:“師兄有想法了?”
李雲璟忙擺手:“那怎麼能呢!我就是好奇一下。”
陸舟揚了揚眉:“師兄,不該好奇的時候不要好奇。”
李雲璟莫名覺得師弟說這話非常有指向性,只是他一時也摸不透,但師弟說的話他得聽,不然可以預見他的後果會比較慘。
師兄弟倆正要去喫飯,忽然有什麼冰涼溼滑的東西鑽到脖子裏了,李雲璟一摸,氣的扭頭大叫:“袁大頭,你居然敢衝我扔雪!”
牆頭上袁敘白猖狂大笑:“我見師兄最近總是提不起精神,這不是叫師兄醒醒神兒嘛!”
李雲璟大喊:“你給我下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袁敘白衝他吐舌:“我纔不,有本事你過來呀!”
李雲璟四下踅摸去找梯子,卻不知昨兒個廚娘說廚房房頂的瓦片鬆了,陸二郎搬着梯子上房頂修瓦片,忘記把梯子送回來了。李雲璟找了一圈找不見梯子,見陸舟還杵在原地不動彈,就不高興了:“師弟,你倒是幫我找找呀!”
李雲璟也順着視線看過去,然後也不動了。
袁敘白看他倆不動就更不敢動了,他有些發毛,問陸舟:“怎麼了怎麼了?有什麼東西麼?”
陸舟嚴肅的點了點頭。
袁敘白眼睛一瞪:“啥東西,蟲子麼,嚇人不?”
陸舟拉着李雲璟往後退了退,袁敘白更毛了,大叫着道:“到底是啥鬼東西!”
他嚇的嗓子都劈了,然後就見陸舟緩緩擡起手臂指着袁敘白身後,說:“大頭,我們救不了你了。有……”陸舟突然拔高聲音,大喊:“有鬼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袁敘白被他嚇的半死,腳底一滑直接從梯子上栽下去了,緊接着就傳來一聲慘叫,驚飛了清晨棲息在樹上的鳥雀。
李雲璟扭頭衝陸舟笑:“我還以爲師弟不幫我了呢!”
陸舟:“我永遠都是站在師兄這一邊的。”
李雲璟頗爲得意,就着隔壁罵罵咧咧不是很服氣的聲音,連早飯都多吃了一個小饅頭。
雞飛狗跳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
早上鬧了這麼一通,去書院都差點兒遲到了。陸舟拎着書籃匆匆走到座位上,左右一瞧,發現宋顯和吳槐竟然都沒來。他眉頭下意識的蹙起,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午休時師兄弟三人湊在一處喫飯,陸舟說宋顯和吳槐沒來上課。李雲璟扒了口飯道:“咦,組團請假嘛,今天焦明也沒來,還有張子遠。嗨,我就說這鬼天氣就該請假的!”
袁敘白也點頭道:“宋顯和張子遠都是嬌貴人,風一吹都能倒,這種天氣說不定染上風寒了呢。我這鼻子今天就有些發堵……”
李雲璟忙的把飯碗端遠一些。
袁敘白:“……師兄都不關愛師弟的麼?”
李雲璟:“那也得師兄健康才能關愛師弟呀。”
袁敘白翻了個白眼兒:“呦,您老人家何時不康健了?”
陸舟撂下筷子道:“行了大頭,可別貧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最近寒冬,天氣也不好,吳槐今日沒來上課許是身體不適,或者家裏有些什麼事兒了。我們抽個空去瞧瞧吧。”
李雲璟和袁敘白表示沒有意見。
喫過午飯,師兄弟幾個在園子裏消化食兒,見前頭聚了幾個人,師兄弟便想折回去,免得碰頭又要一番寒暄,忒麻煩。剛轉頭便聽其中一人說:“你們知道麼,宋大少死了!”
“哪個宋大少啊?”
“還能哪個,宋顯唄!”
陸舟當即眉頭一擰,連李雲璟和袁敘白都吃了一驚。那邊說的熱鬧,三人便悄悄的湊上前去。
“……真的假的?這麼大事兒怎麼沒聽說呀。怎麼死的呀?”當中有人問道。
那人便答:“給人殺死的。“
“嚯!不能夠吧,宋顯可是宋家唯一的嫡子,他孃舅還是登州知州曹喜,權勢大着呢。誰呀,活得不耐煩了敢動宋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