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重錦官城 >第 87 章 第 87 章
    宋家茶樓的人早就得了曹氏吩咐,見陸舟一行人來了,忙恭恭敬敬的把人請進去了,還道:“夫人吩咐過了,這茶樓您幾位隨便看。少爺出事的那間自打我們接手後就再沒敢動過,東西都原樣擱着呢。據茶樓原來的夥計說,少爺出事之後,老爺就派人將茶樓拾掇出來了。夫人叫小的把那天收拾茶樓的夥計給扣下了,看您幾位是不是有什麼要問的。”

    陸舟道:“宋夫人想的太周到了。不知那兩個夥計在哪兒?我們等下看現場還需他們在,我想知道原本的現場是什麼樣的。”

    “就在後院柴房關着呢,小的這就去將人帶來。少爺出事那間房是三樓天字號,您幾位可以先過去看看。”

    “有勞了。”

    “這都是小的應當的。小的是夫人的陪嫁,原本就是這間茶樓的掌櫃,只是後來夫人收斂鋒芒,故意將茶樓讓了出來,小的便被調到外地去盯其他生意了。小的叫曹方,幾位公子有事大可吩咐,小的必定盡力。如能早日找到真兇,少爺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陸舟道:“我們也會盡力的。”

    宋家茶樓幾人都是頭一次來,宋家把控川蜀一帶的茶葉買賣,茶樓自是十分氣派的。在主街最顯眼的位置,上下共有三層。天字號是茶樓最好的一間雅間,位置在三層正中,從雅間便能俯瞰整條大街。

    “嚯!”袁敘白嘬嘬嘴:“宋家也太富貴了吧,一個茶樓雅間而已,瞧瞧這檀木桌椅,這屏風,這汝窯花瓶……這纔是茶樓啊,四郎,你家茶樓顯得寒酸了。”

    李雲璟道:“茶樓是喝茶的地方,又不是比富貴的地方。宋家茶樓再富麗堂皇,我瞧着也沒有陸家茶樓紅火呀。”

    袁敘白:“還不是因爲陸家茶樓茶錢便宜,要論喝茶的客人,還是宋家茶樓的高雅。”

    李雲璟看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都不高雅,王提刑也不高雅?”

    袁敘白撇撇嘴:“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休要給我挖坑了。”

    陸舟道:“行了別貧了,先四處看看,看有沒有什麼落下的東西。這裏是兇案第一現場,一定能找到價值很大的線索。”

    袁敘白嘟囔道:“都收拾乾淨了,還怎麼找,就算有證據也早給官府的人收走了好麼……”

    李雲璟就踢他:“讓你找你就找。”

    陸舟沿着牆壁仔細摸索,發現差不多在他頭部的位置有牆皮磨損的痕跡,左右各有一處比較顯眼的,中間大部分有細微的石灰脫落。

    他道:“吳槐說他被宋顯摁在牆上,應該差不多是這裏了。”

    李雲璟也道:“吳槐就是那時候暈過去的。對呀,他怎麼會突然暈過去呢?是最近精神緊繃睡不好麼?”

    陸舟搖頭:“吳槐說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說那段時間經常頭痛的夜裏睡不着,不過在兇殺案現場突然暈厥,又被認定爲兇手,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你懷疑有人故意讓他暈過去?”

    “不然這種巧合沒法解釋。真兇既給宋顯和吳槐分別送信,一定是存了殺害宋顯栽贓吳槐的意圖。總不能他是兩個人都想殺,卻見吳槐暈過去後臨時起意,將他誣爲兇手吧。”

    他說着蹙了下眉:“好像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江子義道:“除非可以找到吳槐非自發暈倒的證據。”

    陸舟看他:“江學兄的意思是吳槐很有可能接觸過什麼東西,比如說藥,他暈倒是因爲藥性發作?”

    江子義點頭:“差不多。”

    李雲璟就道:“吳槐說了,他到了家就在書籃裏發現了宋顯給他的信,然後他就從家裏直奔茶樓去了,中途並未碰到什麼人。到了茶樓他也沒喝茶沒喫東西,怎麼會被人下藥呢?”

    江子義忽然道:“信是誰送的?突然出現在吳槐的書籃裏,那麼這信是在書院時被人放進去的,還是在吳槐離開書院後,在街上不經意間被人塞進去的。”

    李雲璟就扭頭看陸舟,衝他眨了眨眼。

    陸舟也想起什麼似的,立馬將意識沉浸在系統空間裏。七七已經給出結果了,兩封信上都沒有焦明的指紋。

    陸舟眉頭一皺,微微搖了搖頭,李雲璟就明白了。沒有指紋,手臂上也沒有指痕,那麼焦明的嫌疑已經可以排除一大半了。

    而江子義的話似乎又讓整個案子變得複雜起來,如果信是在街上被人塞進去的,他們想找到送信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吳槐信上那個陌生的指紋,究竟屬於誰……

    就在這時曹方帶着兩個夥計上來了。陸舟暫將那件事擱在心裏,打起精神來盤問那兩個夥計。

    曹方道:“這個是陳三,這個是週五。那天收拾茶樓的就是他們倆。”

    陸舟便問:“宋顯當日來茶樓的時候,你們兩個可在?”

    陳三搖了搖頭:“那天是週五值夜。”

    週五哆嗦着道:“是,是小的。茶樓歇業後每晚都會留一個夥計,免得有火燭禍患或是有小賊偷東西。不過那天少爺來了之後就把小的打發走了,小的便回後院躺着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陸舟盯着他道:“你什麼都沒看到?”

    週五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那天茶樓除了宋顯和吳槐,再沒有其他人來?”

    週五道:“小人回後院的時候是隻有少爺和吳槐兩個人。小人當時還納悶,少爺大晚上的孤身前來,連個隨從都沒帶呢。小人也怕有什麼不長眼的進來衝撞了少爺,便先將茶樓的前門給鎖了,想着等少爺走的時候再來開門。門是在裏頭鎖上的,外人進不來的。”

    袁敘白:“那官差是怎麼進來的?”

    週五睨他一眼,怪道:“他們有刀啊!把門破開的。我也是聽着動靜了纔給驚醒的,那會兒我還當是少爺出不去了發火呢,嚇得我趕緊從後院跑出來,卻見是一大羣官差,我才知道是前頭出事兒了。官差直接拿了兇手,跟着的還有少爺的隨從,他們直接把少爺擡走了,沒往後頭來。小的就跟門後瞅,我當時可害怕了,就,就沒敢上前去。”

    李雲璟問:“那事後也沒人找你?按說宋家嫡公子在自家茶樓被殺,應該會把茶樓翻個底朝天才對。掌櫃明知當日值夜的是你,也沒有問你什麼?”

    週五道:“就問了兩句,小的說沒在前頭待着,掌櫃就罰了我錢,還說後頭就不用我了。不過那會兒還得拾掇茶樓,掌櫃便把我留下了,我收拾完他就給我攆走了。”

    曹方也道:“我們找到週五時他已經收拾好包袱準備回鄉了,好在趕得及。”

    週五小聲嘟囔:“早知道就不貪房東那一口粥,早早走了就沒這事兒了……”

    江子義道:“好好的人死了,宋家這態度是不是有點敷衍了?就算宋宏明偏疼庶子,也不至於如此冷血吧。”

    曹方道:“宋宏明心裏只有他那個表妹母子,當年尹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宋宏明他老孃求到夫人這裏。若按夫人的意思,她是不想管這些的,只是那老婆子要給夫人跪下,死命相逼,這若傳了出去,夫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夫人沒辦法,這才請曹大人出面解決了此事。那段日子尹氏那小賤人就在府上住着,沒想到他們這麼不要臉,在夫人眼皮子底下暗通曲款,還害的夫人流了一個孩子。”

    他恨道:“夫人從那之後便有些心灰意冷起來,直到後面有了少爺才漸漸好起來。尹家就是趁那時候做大的。等到夫人想管時已經來不及了。宋家那老婆子心疼侄女,更心疼她那庶出的孫子。我們少爺做的再好,她也只當看不見,我早就和夫人說過,這老婆子怕是還存了將家業交給宋昱的心思,夫人這纔開始注意起來。在我看來,宋宏明這樣的態度纔對,他們巴不得少爺早早死了,好順理成章的將家業交給宋昱。”

    袁敘白嘖嘖道:“這可都是宋家的隱祕呀,你就這麼告訴我們了?”

    曹方道:“夫人說了,事關少爺的死,任何前因後果都有可能是關鍵。她叫我無需向幾位隱瞞什麼,越是說的詳細,對幾位公子破案越有幫助。至於這些隱祕,反正丟的是他宋家的臉面。”

    李雲璟豎起大拇指:“宋夫人果真女中豪傑。”

    陸舟道:“可宋顯的舅舅是曹喜,我雖瞭解的不深,但成都府的人都知道宋家的靠山是曹大人。如今宋顯死了,若宋家的家業落到一個庶子身上,曹大人恐怕也不會像從前一樣扶持宋家了吧。這樣看來,宋宏明豈非得不償失。除非……”

    他看着曹方,輕聲說:“除非宋宏明還有價值,他自信自己不會被曹大人放棄。哪怕沒有宋夫人和宋顯的關係,曹大人依舊會支持宋宏明。”

    曹方眸光一閃,看了眼陸舟,而後輕笑道:“這就不是小人能置喙的了,想必大人自有考量。”

    陸舟也笑了笑:“我也只是好奇,曹掌櫃也不必多心。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宋顯的案子。”

    曹方暗暗鬆了口氣,心說這孩子年紀不大,心機竟如此之深。看來要小心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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