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咎帶着五百人馬,浩浩蕩蕩朝着西北方的易州城緩緩而行。
孤竹城到易州城輕馬快騎要五日,這樣大隊緩慢而行,少則十日,多則半月,柳楠郢本可以開啓迷沱棋局隻身前往,只是此事牽連甚廣,還與開雲劍有着關係,他需謹慎。
且每次開啓迷沱棋局穿越時空,就要消耗大量靈力,恢復起來很慢,萬一浮屠寺裏的東西是個道行了得的邪祟,那他免不了一場硬仗,還是保存些靈力要緊。
一路上元無咎每日都會召集他的隨從—百席幕僚討論易州傳來的最新消息,商議對策,柳楠郢每日都會聽上一聽。
那百席幕僚許多人都曉得北冥開國皇帝元爾吉曾得了一名白衣卿相,喚作柳楠郢,爲他出謀劃策,才一統草原並南下滅了北朝。
多少人都只聽過故事,未見過真人,以爲這是史官杜撰出來以表示天佑北冥的野史,未曾想還真的有這麼一位“白衣卿相”,只是此前隱祕的很,眼下跟了北冥世子,才初露頭角。
大隊人馬十日後到達易州城的時候,坊間傳聞已甚囂塵上。
“聽聞白衣卿相樣貌不凡,仙風道骨,與世子夙夜匪懈於帳中籌謀政事。”
“聽聞白衣卿相與世子夙夜帳中籌謀。”
“聽聞白衣卿相與世子夜夜帳中相伴。”
“聽聞世子是個斷袖,和那白衣卿相有一腿。”
……
元無咎讓百席幕僚和軍隊駐紮在易州城外,自己只帶了幾個武藝超強的隨從,和柳楠郢輕身上馬朝着浮屠寺奔去。
易州緊靠西北,周圍信奉佛教,是以易州城周邊百里,大小寺廟不下百處。
浮屠寺外重兵把守,已不許閒雜人等進入,這幾日的香火也暫停供奉,一行人立於寺外時已是天黑,寺外瀰漫着一股肅殺悽迷的味道。
浮屠寺佔地頗廣,除了日常供奉香火的三重大殿之外,寺後有着聞名於當世的萬佛塔林。
通往塔林的路,青槐夾古道,萬塔青冥冥。
望不到頭的萬佛塔林院子裏,放眼看去,全是大小不一的佛塔,形狀各異,竟沒有兩座一模一樣的塔。
大的佛塔有十幾層,飛檐入天,與七星相呼應。
小的佛塔僅手掌大小,埋入青草中,穩若泰山。
柳楠郢自邁入萬佛塔林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一股邪氣,他將雲鶴扇拿在手中,展開在胸前,輕輕的煽着風。
元無咎看着烏漆墨黑的佛塔,周邊栽滿了槐樹,剛巧眼下時節,淡白的槐花開的正旺,可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後背陰風陣陣,緊緊地跟上了柳楠郢,“師叔,你煽風作甚?熱麼?我怎麼覺得陰冷陰冷的呢。”
柳楠郢衝着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出聲,“噓。”
此刻正有源源不斷的靈力滲入雲鶴扇中,他輕輕煽動雲鶴扇,試探着這萬佛塔內是否還有些什麼邪祟。
柳楠郢沿着石路,走了一遍,他收起扇子,“奇怪,進入萬佛塔林時,明明有一股邪氣,怎麼進來卻沒了?”
此時元無咎的首席幕僚,喚作聞文生的人走了過來,“世子,柳公子,這是浮屠寺的主持淨覺大師。”
柳楠郢也施禮一拜,“不知大師可否帶我們去發現開雲劍的佛塔看看。”
淨覺大師帶路,兩個小和尚掌燈,帶着一行人沿着小路走到了西北角一處瓦礫坍塌之處。
“各位施主請看,此塔喚作禪塔,那日不知何故,竟塌了,晨起小和尚打掃的時候發現的。我們來到此處時,便已是這般光景。”
柳楠郢終於在二十多年後再見師父的開雲劍,本應是激動之情,可他面露奇怪之色,這開雲劍透露着一絲古怪,可他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正常。
柳楠郢說道:“淨覺大師,請問這萬佛寺塔是何人所建?”
淨覺大師十分客氣的輕點頭,“此處萬塔,由不同的施主所捐。方圓百里信佛道的善男信女若有所求,都會到此地捐上一座佛塔,誠心供奉,以拜求神明。”
柳楠郢看了一眼元無咎,他已有了些眉目,可元無咎一臉害怕的神情看向他,“……”
柳楠郢又看了看元無咎的幕僚聞文生,聞先生點了點頭。
柳楠郢道:“何人何時捐塔,可有記錄?”
淨覺大師道:“自是有的,均有登記在冊,在寺中的藏經閣內收着。”
柳楠郢拱手一拜,比了個送客的姿勢,道:“那今日就不打擾大師了,請。”
聞文生在元無咎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說:“我隨大師去拿捐塔書冊。”說罷就隨淨覺大師撤了出去。
萬佛塔林中就只剩下柳楠郢和元無咎及隨從幾人。
柳楠郢低聲道:“讓他們出去吧。”
元無咎支走了隨從。
柳楠郢對着元無咎說:“去拔劍。”
元無咎走過去,拔了拔,“師叔拔不出來。”
“再試。”
元無咎用盡全身力氣,開雲劍仍是絲毫微動,“還是不行。”
柳楠郢道:“看來同我想的一樣……”
元無咎疑惑的看向他:“什麼?”
柳楠郢道:“有人加持了封印,拔不下來。”他扔將左手放到了劍柄上,引着源源不斷的靈力滲入劍身,右手擡起,捻做蘭花手印,唸了句咒語,“起!”
開雲劍震動了兩下,仍是未動。
柳楠郢想了片刻,兩指併攏,招來了一道符,那符幽幽的飛到了劍身上,待符不再動,似粘在劍身了,他指尖躥出一道淡藍靈力,直衝到符紙上,“隱!”
元無咎看的驚爲天人,若不是此地陰氣森森,他恨不得爲師叔拍手叫好,好在他知此地詭異,有所顧忌收斂,小聲問道:“師叔,這是隱身符?”
柳楠郢點點頭,似是怕他理解的不對,又解釋道:“隱身的是符紙本身,以免別人來動開雲劍。咱們走吧。”
元無咎問道:“去哪裏?”
柳楠郢道:“睡覺!你怎麼安排的?”
元無咎心中愣了一下,“咳咳,師叔,城外軍營……”
柳楠郢笑道:“你何時這般接地氣了,走吧,從正門出,我要查看下三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