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盜世書生 >第 67 章 煙雨江南 魔尊郡承
    江南柳細細,煙雨暗千家。

    魔界的尊主郡承落在人間一座江南小城,他已獨自一人活了幾千年,形單影隻,無妻無兒,只是因爲他知道自己是個孤煞無雙的命格,註定孤寡一生,既然如此,何必連累旁人。

    閒來無事,他便願意尋一處人間,看看小橋流水邊,炊煙人家,去酒樓沾些佳釀,品品聚散。

    他從來都知曉,萬事莫求全,他已是一界之首,坐擁至上的地位和法力,便不能再去求別的更好。慾望這東西,從來填不滿,何必難爲自己。他此刻正烹着一爐熱茶,半掩着窗,瞧着雨打杏花。

    青君和柳楠郢出迷沱棋局的時候,正趕上這場雨。青君十分自然的從柳楠郢手中拿過摺扇,展開放到他頭上,爲他遮雨。他見哥哥仍是不開心,就伸手撣了撣柳楠郢頭上的雨滴,“還生氣呢?”

    “沒有。”

    “哦。”他似不經意,“這是哪?”

    “江南。”

    “我是問,迷沱棋局帶我們到了誰的過去?”

    柳楠郢悶悶不樂,“我怎知?不是你的蟾閣璧麼。”他躲開青君手上摺扇所遮擋的一方小天地,想要離他遠一點。

    青君明白了,看來哥哥仍是在意那句,總歸得了便宜的是我。他將雲鶴扇挪了一些,又遮住柳楠郢的頭。

    柳楠郢沉着臉躲開一點,青君淡淡的笑着追上去一點,仍是爲他遮雨。

    他躲開,他追上,如此反覆了幾次。

    柳楠郢覺得青君對他,好似變了,此前多少有些小心翼翼,可眼下卻顯得頗爲遊刃有餘,想到此處,他擡手揮掉青君擡着的胳膊,有些惱怒,“你要做什麼?!”

    青君收起了笑意,眉頭微鎖,似是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他將扇子收好,插回到柳楠郢腰上,兩隻手並在他頭上,“不想讓哥哥淋雨。”

    柳楠郢見他這副神情,心軟了半分,蹙着眉,轉身就走。

    “哥哥……”青君在他身後,一路追,一路用手爲他擋雨。兩人就這樣一路磕磕絆絆,直到跑入了河邊的涼亭。

    雨密如線,路上幾無行人。

    亭外又一片雨雲飄來,這雨似不會停了。小河蜿蜒繞着煙雨中淡灰色的人家,水面橫着的石拱橋上竟站着一個女子。

    她一身杏白的衣裙,翩翩遷遷,襯的這景都似暈了彩的水墨畫。那把緋紅的紙傘遮住了些許身影,半遮半掩間,一縷風起,杏粉色的髮帶卷着一縷青絲飄了起來,美的不可言喻。

    柳楠郢就瞧着這景似畫,便不想挪開眼。

    青君站在他身後,瞧見的是他一襲白衣,站在涼亭裏。亭子的廊檐鏤刻的花紋,剛好成了個畫框,框裏是白衣公子,臨風而立,遠處杏花雨伴着楊柳風,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畫。

    青君瞧着這景似畫,笑着也不想挪開眼。

    那女子在橋上站了許久,直到隔岸灰瓦客棧的二樓,半掩的窗子被推開,窗內隱約露出一個藍衣男子。她才朝着那個方向,挪動了幾步。似是有些遲疑,而後慢慢的朝着那個客棧走去。

    她走到客棧樓下的時候,那樓上窗前的藍衣男子,擡手擔在窗框上,笑着張了口,“姑娘,可是等人?”

    那女子將傘擡起了一些,露出一張白皙清麗的臉,淡淡的笑了一下,“嗯。”

    “等誰?”

    那姑娘擡頭看着他,不說話。

    只見那男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是郡承。

    他一襲深藍長衫,如人間清冷男子,不驕不躁,平淡如水,瞧着分外穩重,他站在房檐下,隔着幾步,站在她面前,又問了一遍,“姑娘,等誰?”

    那女子笑了笑,仍是不說話。

    郡承心裏有些無奈,可臉上仍是徐徐的溫柔,“這雨下了多少日,你便從我門前路過了多少次。”他向前走了兩步,擡手撐了姑娘手中的傘,與她並肩傘下,笑着說:“不如進來避避雨。”

    江南雨景中,仿若只得他兩人。

    而橋的對岸,也只得兩人。

    青君和柳楠郢一直瞧着這一對,雖是離得有些遠,可藉着法力,也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青君也說了一句,“不如進來避避雨。”

    柳楠郢聽見青君的話,奇怪的回頭,就見青君張開雙手,在問他。

    他一時竟愣了神,這語調,這溫柔模樣,是他的阿壠啊。他忍不住擡步過去,可才走了兩步,就從那股回憶中清醒過來,他停了一下,“他,那人是魔尊,郡承。”

    青君見他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遲疑不肯走來,就將那一步的距離補個圓滿,他將柳楠郢攬入懷裏,頭抵在他肩上,“哥哥,來我懷裏避避雨啊。”

    柳楠郢靠在青君懷裏,閉了眼睛,喃喃的說:“可是,亭裏無雨。”

    “走吧,這就有了。”青君說着拉起他的手。

    兩人一路跑到客棧,直到入得門,青君纔將手從柳楠郢頭上移下來。青君頭上身上已然溼透,笑嘻嘻的看着柳楠郢。

    柳楠郢瞪着他,“你傻麼?”這麼一段路,必然會被淋溼,何必爲我擋雨,多此一舉。

    青君曲着手指,在櫃檯一敲,可眼中滿是笑,直勾勾的盯着柳楠郢,“掌櫃的,上房一間!燒熱水來!”便擁着柳楠郢朝着樓上走去。

    “好嘞!公子!”

    柳楠郢側頭就瞧見郡承和那女子臨窗坐在客棧的一樓,他轉身走下樓,隔着幾桌,遙遙的坐在郡承後面,“掌櫃,燙壺酒來。”

    “好,好,好,正好喝完酒,一會熱水也燒好了!”

    青君一笑,只跟着他往前走。

    “在下郡承,你能來尋我,自知我是幹什麼的,我就不必再多說了。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啊?”

    那女子身上也淋了些雨,可絲毫不見狼狽,她面上冷冷清清,獨有一種孤傲冷倨的氣質,若是能笑,那眉眼定是妖嬈多情的,“小姓岑,閨名渙釋。”

    柳楠郢和青君同時轉頭瞧向那女子,待看得清楚時,那眉眼果然同青君有三四分相似,亦是傾城絕色之姿,兩人對望,雖不敢說話,卻心裏都明白了些。想來二人是入了郡承當年偶遇岑渙釋的時候。

    柳楠郢靠近青君耳邊,壓着極低的聲音說道:“我猜到蟾閣璧是什麼了。”

    “什麼?”

    他擡起手指,放在脣邊,“噓”了一下,示意先靜聽二人說話。

    “渙釋,渙然冰釋,好名字。”郡承說道。

    “我知你是魔尊,我有求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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