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墨乖乖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從頭到腳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像是剛從金屋裏飛出來的金絲雀,足見他的主人將他照顧得多好。
南波萬當然非常清楚滿枝是如何待他的。
他挑起傀儡的下巴,觸及的皮膚細膩非常,傀儡擡頭望向他,雙目如鏡面,倒映着他的身影,卻沒甚情緒波動。
滿枝嘆息了一聲。他相信,對於懷裏抱着的到底是不是真人,滿枝不會什麼都沒察覺。
“小年輕就是玩不起。”南波萬對於自己的渣男思維,沒有半點愧疚。
他自信地以爲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就算偶有偏差,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事情一再出乎他的意料。
南波萬用盡手段都沒把人找到,彷彿在他片刻疏忽之下,滿枝就從他的指縫中遛走,從這世界蒸發了。
他稍作沉思,有了些猜測。
滿枝絕對捨不得離開他。
可若是有外力介入,那就不好說了。
南波萬循着感覺再次去見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塊碎片。
那個男人像是篤定他會回來,見到南波萬分花拂柳地走來時,一點都不意外。
他們見面的地點是一處清幽之地,一汪池水碧盈盈的像是嵌在大地上一塊綠翡翠。
風吹下片片葉子或者花瓣,散落在水面。幾尾游魚搖曳着紗狀的尾巴,快活地在其中嬉戲。
南波萬不大能猜出男人葫蘆裏賣的藥。
但他盯着對方時,眼裏剋制不住地泛起無邊貪婪。
男人手裏拿着些魚食,似乎南波萬來之前,他就在悠閒地餵魚。
他隨意地扔了點魚食入水,瞧着游魚搶得歡,他不由微微一笑,轉首看向他今天的客人。
“很高興再見到你。”
南波萬在男人看向他時,就收起了那副垂涎渴望的樣子,擺出放浪不羈的姿態:“上回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無痕。”
南波萬挑眉:“看來你果真是無痕司的主人。”
無痕點頭。
南波萬笑道:“有趣。”
一個碎片利用另外一塊碎片設了一個局來抓他,就像某種毒蛇爲了抓捕獵物,會利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僞裝成餌食。
打量着男人,南波萬不禁想着,難不成他到處找不到滿枝,是因爲滿枝已經迴歸了本體?
南波萬:“那他在何處?”
無痕:“我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南波萬靠近無痕,後者紋絲不動,也不躲避,只是任他倆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幾乎是要吻上男人的耳朵時,南波萬停住,垂眸以一種撩人的語氣道:“陪你睡一覺算不算好處?要是一夜不夠,就多睡幾夜,直到你滿意爲止可好?”
無痕聽這毫無節操可言的話,不覺被調戲,反而轉身,面對南波萬。
兩人的脣一下就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只是稍稍往前一點,就能貼上。
“你這麼在意他?”無痕問。
南波萬似笑非笑:“你在喫醋?”
無痕:“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這纔是第二次見面。”
南波萬見這人一下就換了一副跟他不熟的神情,心想這人也挺能裝。
“我們一見如故,再見就像是認識了好幾輩子。”
甜言蜜語沒討到無痕的歡心。他眼底積聚着冷意,嘴角堆起譏誚:“是不是隻要你看上的男人,你就恨不得立刻拉着人上牀?”
南波萬有些確定了。他按捺着心底的興奮,試探地喚了句:“滿枝?”
無痕面上一瞬浮現掙扎的矛盾情緒,一閃而逝,可被南波萬抓住了。
他雙眼一亮,剛想再接再厲投懷送抱,就見眼前一花,無痕跟他拉開了距離。
“哼——”無痕冷哼了一聲,不復剛纔的雲淡風輕,看起來非常冷酷。
南波萬很清楚,有能耐的人如果撕裂出自己的一部分,成爲另外一個有血有肉的存在,時間長了,很容易出問題。
分出的那部分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意志,是絕對不會輕易重新跟主體融爲一體的。
所以,這是無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爲了抓他,反而把自己也給賠了進來?
猜到這一點,南波萬就有些得意。
之前的碎片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個個都爲他拜倒,滿枝早就被他拿捏得服服帖帖,就算是怪物如南波萬,也止不住有些膨脹。
他沒注意到,離他遠了的無痕,眼底壓抑着的不亞於他的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