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司馬 >第 674 章 (三):離間
    公元255年(魏正元二年)正月,毌丘儉和文欽正式確立了起兵反抗司馬師的武裝鬥爭策略,同時毌丘儉一方面對外公開宣稱自己執有郭太后的親筆詔書,號召周遭的郡縣響應他舉事,並且派遣各路使者前往周遭郡縣。

    可正如文欽先前所說的那樣,揚州周遭的各郡沒有一個人響應他,到達徐州和荊州的使者在剛剛向王昶及胡奮傳達了毌丘儉的意圖之後,便遭到了二人的當場拒絕,同時斬下了使者的首級送往洛陽。

    而前往兗州的使者甚至連鄧艾的面兒都沒有見着就被斬首示衆,同時鄧艾敏銳的察覺到了戰事很快就將會爆發,於是一方面和胡奮、王昶一樣派遣使者快馬通報司馬師,另一方面開始積極爲了討伐毌丘儉和文欽着手進行軍事準備。

    與此同時,離壽春最近的安城(位於豫州汝南郡內)郊外,諸葛誕正在騎馬打獵,他張弓搭箭精準的射中了正在奔跑的獐子,周遭的部將們齊聲喝彩道:

    “將軍威武!”

    “報!”

    這時一個士兵騎着快馬急速行至諸葛誕的面前:

    “啓稟將軍,鎮東將軍派來專使,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正在圍場之外請求召見。”

    “毌丘儉?”

    諸葛誕聽是毌丘儉派使者來見自己,心中頓感奇怪,因爲自從東興之戰之後他幾乎和毌丘儉沒有任何來往,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最多到達相識的程度而已,如今他突然派人火急火燎的要見自己,可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想到這裏諸葛誕對士兵說道:

    “讓他進來吧。”

    很快毌丘儉的使者便被帶到了諸葛誕的面前,他手執抄錄的郭太后詔書跪在地上對諸葛誕說:

    “在下奉我家都督之命,特地前來向將軍傳達太后詔書!”

    “太后的詔書?”

    諸葛誕將手中的硬弓扔給了一旁的部將懷中,隨後跨下馬背從使者的手中接過了詔書並將其展開,看到了其中內容之後他頓感驚愕,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轉而衝着使者冷笑道:

    “太后下詔命我等起兵勤王,爲什麼不直接傳達於我,而是由鎮東將軍轉達呢?”

    這個問題令使者無法回答,只能是支支吾吾,諸葛誕見狀將手中的詔書背在身後:

    “好吧,既然是太后下詔身爲臣者必當遵循,不知毌丘將軍想讓我怎麼配合呢?”

    使者從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另外一封毌丘儉親筆所寫的書信呈交到諸葛誕的手上:

    “我家都督所言盡在此信之中。”

    諸葛誕這次並沒有伸手去接書信,而是側過身去冷冷的說道:

    “我無暇細看,你將其中的主要意思照本宣讀即刻。”

    使者只好將毌丘儉的的意圖說了出來,諸葛誕聽後憤而將手中的詔書擲於地面:

    “真是一派胡言!大將軍繼承了太傅的遺志匡扶曹魏社稷,坐鎮朝堂使政務清明,指揮大軍屢破吳蜀進犯,守護着陛下和千千萬萬的平民百姓,他是何等英雄的人物?居然還要無端受你們的無端詆譭,難道拿這樣一封僞造的詔書,就想要誆我諸葛誕與你們同流合污嗎!”

    “將軍...”

    見諸葛誕的情緒異常激動,使者只好試圖予以安撫,可是諸葛誕卻根本不喫他這一套:

    “毌丘儉居然還想要在我的領地裏徵調兵丁糧卒供他驅使,真是癡心妄想!”

    說罷諸葛誕對使者身後的甲士下令道:

    “來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將軍!”

    儘管使者仍舊試圖說服諸葛誕,而卻沒有得到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就被甲士拖到圍場之外斬首了,隨後諸葛誕餘怒未消,還命人將首級以及毌丘儉的書信送還壽春,他認爲自己戳穿了毌丘儉的陰謀,毌丘儉便不敢再領兵造反了。

    回到家中之後,諸葛誕脫去了自己的外袍遞給了下人,隨後自己一個人進入書房之內,開始書寫向司馬師報告毌丘儉意欲叛亂的書信。

    就在他寫到一半的時候,諸葛誕突然感覺到自己身旁有股強烈的殺氣出現,他本能性的將順手將手中的筆擲向了窗臺的方向,而端坐於窗臺上的執劍男子微微一側身就躲過了濺撒的墨點和毛筆本身,而這對於執劍男子來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就在毛筆因執劍男子的躲閃而飛出窗外之際,從劍架上抽出利劍的諸葛誕已經逼近到他的面前了...

    然而儘管諸葛誕的動作非常迅速且連貫,中間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但是當他信心滿滿的以爲自己的劍可以直接刺進執劍男子的心臟之時,卻不曾想執劍男子只一瞬間便從自己的手中將劍奪走,並且還反過來抵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來找你心平氣和的聊聊天罷了,不想和你動手...”

    自被司馬懿提拔起來的這些年來,諸葛誕所見識的人當中只有司馬師和鄧艾的劍法位列頂端,卻不曾想眼前的這個人劍法更爲犀利,令自己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

    眼看着自己被人制住沒有半點抵抗的能力,諸葛誕卻依舊不打算屈服:

    “今日我敗在你的手上,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殺就殺吧。”

    “我方纔已經說過了,不想和你動手,否則的話你的人頭早就已經落地了。”

    執劍男子聽後淡淡笑了笑,同時也放下了抵在諸葛誕脖頸處的長劍並遞還給了他: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毌丘儉和文欽即將起兵對抗司馬師的事情吧?”

    諸葛誕見來人果真沒有要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便也不急着和他撕破臉面,轉而問道:

    “那又如何?”

    執劍男子道:

    “你的立場是什麼呢?”

    對此諸葛誕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說:

    “那還用說,我自然會繼續追隨大將軍,絕不與賊子同流合污!”

    “賊子?”

    執劍男子聽後輕蔑的笑了笑:

    “在你看來似乎追隨司馬師纔是效忠曹魏的正道,而毌丘儉和文欽也好,張緝和李豐也罷,都不過是意圖篡逆的國賊對嗎?”

    對此諸葛誕根本不屑反駁:

    “難道不是嗎?他們打着清君側的旗號卻行篡權之實,屢屢在暗地裏迫害大將軍,絲毫不爲陛下和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我諸葛誕打從心底裏瞧不起他們!”

    “真是個天真的人...”

    諸葛誕的這番話令執劍男子語氣之中的嘲諷之情表露無遺,隨即他反問諸葛誕說: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如今的大魏社稷是如何得來的呢?”

    以諸葛誕的機敏,他立馬就能夠聯想到曹魏帝國是建立在廢黜大漢社稷的基礎之上。執劍男子從他的表情之中看得出他已經想到了,於是便繼續說道:

    “無論是已故的太傅司馬懿,或是現如今的大將軍司馬師,都和當初的魏武帝曹操沒有區別,一樣都是手握一國軍政大權的專橫重臣,天子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負責蓋印的傀儡罷了。現在司馬師沒有行取而代之之行不代表他不想,而是時機沒有成熟罷了...”

    “住口!”

    一聽到執劍男子在自己的面前公然詆譭司馬師,一向對其尊敬有加的諸葛誕當即咆哮道:

    “大將軍之胸懷抱負豈是你等能夠妄自猜度的,我絕不相信他會這麼做!”

    執劍男子面對情緒激動的諸葛誕卻始終保持鎮定和從容:

    “就算你說的是對的,司馬師沒有篡逆之心,可是他的後繼者呢?你能夠保證他們不會利用從司馬懿、司馬師手中繼承而來的權勢,一舉推翻曹魏帝國取而代之嗎?”

    這個問題令諸葛誕沒有半點反駁之力,的確,在他看來這個世上能夠抵禦權勢誘惑的人屈指可數,誰也不能保證繼續執掌魏國軍政大權的司馬家後繼者,不會像曹丕一樣。

    但是這卻並沒有能夠動搖諸葛誕對司馬師堅定的忠心,他反而藉此看出了執劍男子和自己說這些話的目的:

    “我一直在猜測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你是奉了毌丘儉或是文欽的命令來遊說我的吧?今日不是你的對手殺不了你,但是你若不殺我的話就回去轉告他們,我諸葛誕立誓盡心輔佐大將軍匡扶朝綱,絕對不允許任何叛逆之人興風作浪!”

    “奉了他們的命令?”

    見自己始終無法說服諸葛誕,執劍男子露出了一絲神祕的笑容:

    “就姑且算是吧,你的立場我已經明白了,不過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自己真正效忠的人到底是一副什麼樣的面孔,千萬不要等到自己想通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太遲了...”

    離開了諸葛誕的住處之後,執劍男子並沒有在安城停留而是選擇立刻出城。

    果不其然,諸葛誕在他離開住處之後便下令在城中大肆搜捕,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等到執劍男子離開了安城來到遠郊後,他發現不遠處河畔的柳樹旁有個人早就在那裏等候自己了,而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神農...

    “怎麼?說服諸葛誕失敗了嗎?”

    執劍男子跨下馬背之後,從神農的手中接過了盛滿清水的竹筒,打開塞子之後仰頭喝了幾口回答道:

    “這種事本來就不應該由我去做纔對,要說道蠱惑人心的本事,誰能比得過你呢?也真不知道伏羲他是怎麼想的。”

    神農聽後笑道:

    “我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勸服諸葛誕,只不過是在他的心中埋下一顆種子罷了,等到時機一到,種子自然會發芽的...”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