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司馬 >第 694 章 (六):念舊情
    司馬師去世之後,司馬昭爲了儘可能穩定隨時可能會崩壞的局勢,所以打算降低司馬師葬禮的規格,並且將司馬師去世的消息進行短期封鎖,以免吳蜀趁勢來攻。

    但曹髦在這方面比他下手更快,他公開向全國諸郡發出了訃告,以沉痛的措辭宣佈了司馬師已經不幸病亡、以及司馬昭接替司馬師生前職位的消息,這令司馬昭頓感措手不及,但畢竟曹髦此舉合情合理,所以司馬昭也拿他毫無辦法。

    朝廷的專使很快就抵達了諸葛誕所在的壽春。

    親耳聽到司馬師居然病故的噩耗之後,諸葛誕陷入了無比的悲痛之中,在他的眼中看來,這個世上能夠真正令他傾心敬佩的人,就只有司馬懿和司馬師兩個人,他們的雄才偉略是自己終身的榜樣和追求,可如今司馬師突然離開人世,在諸葛誕的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打擊。

    同時他也對另一個消息十分在意,那就是已經取代司馬師站在魏國廟堂頂點的司馬昭。

    原本諸葛誕就打從心底認爲司馬昭雖然藏匿於桓範、曹爽的身邊長達十年的時間,其隱忍和膽識的確是非常人可比,但說到要引領司馬家以及整個曹魏這條鉅艦的能力,他比起他的父兄來說還差得很遠。

    這一在東興之戰後加深了諸葛誕對司馬昭能力的確信。

    如今他站在總領國政的位置之上,諸葛誕不禁開始擔憂起來:

    司馬昭真的能夠支撐得起整個局面嗎?

    這時他的耳畔再度想起文俶對自己所說的話,心中對司馬昭的懷疑也開始愈加濃烈...

    就在此時,長史吳綱從門外快步走了過來,對諸葛誕稟報說:

    “啓稟將軍,慎縣來報,已經找到了毌丘儉的行蹤。”

    “哦?”

    自毌丘儉、文欽之亂平定之後,除了文欽已經確定與孫峻匯合並逃亡至吳國後,另一個叛軍首腦毌丘儉的行蹤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諸葛誕爲了替朝廷清除這個隱患,命人與剛剛上任豫州的王基互通消息,聯合在兩地進行對毌丘儉的搜捕。

    在聽到有了毌丘儉的行蹤消息後,諸葛誕便將司馬昭的事情暫時拋卻一邊,轉而問吳綱:

    “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綱答道:“毌丘儉戰敗之後一直沒有逃出慎縣,而是隱姓埋名藏匿於鄉野之間,後來您與王基將軍在豫州、淮南兩地大肆搜捕,他爲了隱藏蹤跡藏匿於山野草從之中,十天前被上山的獵戶張屬所發現,射殺了毌丘儉、毌丘秀及毌丘重三人,屍首已送至汝南,王基將軍獲悉後立刻派人來通知將軍您,搜捕可以告一段落了。”

    “太好了!”

    一聽到毌丘儉已經伏法,諸葛誕當即起身用力拍了下手掌:

    “恰好鍾毓大人正在汝南撫民,這件事交給他處理是在合適不過的了,我們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張屬將毌丘儉等三人的屍首送至汝南王基的治所後,王基考慮到事關重大便向鍾毓徵詢意見,鍾毓認爲不管怎麼說應當重賞立功的張屬,同時也應該將毌丘儉等人的首級傳送洛陽,至於該如何封賞張屬,則由司馬昭和朝廷全權決斷。

    王基同意了鍾毓的意見,於是兩人聯合寫了奏本,鍾毓帶着張屬以及毌丘儉等三人的首級一同返回洛陽。

    在廷議之後,朝廷決定賜封張屬爲安封侯,另外賞絹帛百匹、黃金五十兩。

    同時考慮到毌丘儉雖然罪大惡極,但畢竟曾經是朝廷的有功之臣,所以司馬昭決定還是應當給予公正的待遇,於是在徵得曹髦的同意之後,司馬昭決定將毌丘儉的首級安葬於他的故鄉河東郡聞喜縣,同時給他立碑,允許同族的後人前去祭拜。

    對於司馬昭來說,雖然毌丘儉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是根據司馬炎和鄧艾的描述,毌丘儉不過是表面上的領頭羊罷了,而真正在幕後操縱他的是文欽父子,而這最關鍵的兩個人,一個逃到了吳國,另一個完全不知所蹤。

    至於先前夸父口中所提到的“三人組”,司馬師也只是在臨終之前除掉了其中之一的神農,還有伏羲和女蝸兩個人的身份絲毫沒有頭緒,而且根據神農臨死前所說的話來看,另外兩個人比起神農來說要更加可怕、更加棘手。

    這讓司馬昭沒有感覺到,他們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贏了。

    前方的道路依舊很艱險、很漫長...

    就在毌丘儉被下葬後不久,先前與司馬師、司馬炎二人大戰之後身負重傷的文俶,在衝出了魏軍的包圍圈後,僞裝成魏軍落下的傷兵躲藏在百尺堰附近的民居之中。

    毌丘儉的捕獲被誅,後又有大量傳言流於豫州、淮南各地,稱文俶早已和文欽匯合,成功在孫峻的保護之下逃亡吳國,且鍾毓到達豫州之後進行撫民工作,爲了平息戰爭對百姓的創傷,在鍾毓的授意之下也漸漸減少了搜捕的規模,這大大緩解了文俶被魏軍搜捕的壓力。

    傷愈之後,文俶離開了藏匿多日的民居想要南下到吳國,與自己的父親文欽匯合,然後再作其他的籌謀打算。

    雖然基本上已經結束了對文俶的搜捕,但沿途郡縣的各城門口還是到處張貼着文欽和文俶的畫像,所以文俶仍舊不得不謹慎趕路。

    好在一路上對他來說都是有驚無險,他平安無事的避開了沿途魏軍的耳目來到了吳魏邊境的居巢近郊。

    可當剛剛踏入這片土地的時候,文俶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無比寂靜的樹叢之中充斥了濃烈的殺氣,文俶一面謹慎的關顧四周,一面將手輕輕放在了腰間佩劍的劍柄之上,隨時準備迎擊突然逼近自己的襲擊。

    在他的左腳踩斷灌木叢當中一根枯枝的同時,忽然從文俶斜對面大樹的頂端急速飛下來一個黑影,揮動着手中的一杆鐵槍劈向了文俶的頭頂。

    對此早就有所預料的文俶一個側身閃過了這次襲擊,同時也拔出了長劍與黑影在樹叢之中激烈的纏鬥起來。

    近百招的對決也不分上下,兩人相繼停止了繼續攻擊的舉動。

    看着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文俶口吻冷漠的問道:

    “怎麼?終於還是要來處理我這個身份已經暴露的失敗者了嗎?派你來的人是誰?是伏羲?還是盤古?還真是一點也不念舊情...”

    黑影搖了搖頭:

    “他們的確認爲身份暴露的你已然沒有任何作用,但我這次來卻並不是爲了要殺你,而是爲了作爲曾經的好友來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

    對於一直在那種冰冷環境之中成長,並得到“應龍”這個最強劍客稱號的文俶來說,“送你一程”這四個字和取他的性命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即使是這句話眼前武藝與自己幾乎不相上下的“祝融”之口,他也並不感到意外:

    “我的傷勢剛剛痊癒,根本沒有辦法發揮出真正的實力,現在的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倒在你的槍下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如果你要動手的話,就不要囉囉嗦嗦的,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祝融聽後淡淡笑道:

    “說的也是,我這個人的確是不擅長囉嗦的...”

    說罷他收起了手中的那杆鐵槍,轉而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去:

    “以後再見面的後手恐怕就會變成敵人了,你好自珍重吧...”

    看着祝融離自己越來越遠,文俶的內心不禁有些感傷,他之所以會這樣,原因在於在他看來,組織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無論他們表面上是冷漠還是和善,到頭來心裏都是冷漠無情的,只要沒有利用價值就會毫不留情的丟棄,就像是夸父、就像是自己。

    然而在他早就做好被人捨棄的情況之下,居然還會有人念及舊情對自己網開一面,反而在他的心中產生了一股強烈的逆流,讓他無法適應...

    遙望着祝融漸漸遠去的背影,他抑制住了內心的躁動,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但願你也能夠避免像我一樣的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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