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掙扎着腦袋，南笙趕緊吸了下鼻子：“沒什麼，媽媽只是覺得凡凡好像一下子長大了，有些感慨。”
“凡凡才不是一下子長大的，是媽媽一天天照顧大的。”趙凡擡起頭：“媽媽養弟弟的過程就跟養我是一樣的，雖然我小時候比弟弟乖，可媽媽照顧我的時候也是喫不好，睡不好的。”
“姥姥告訴你的？”
“姥姥不說我也知道，我有眼睛，我會自己看。”趙凡指着頭：“我自己想出來的。”
“凡凡真長大了。”南笙這次是真的感慨，感慨趙家有子初長成。
“媽媽你放心，就算爸爸走了，你也還有我跟弟弟。我會照顧你跟弟弟！”趙凡說着，拍了拍南笙的胳膊：“媽媽你相信我，就算沒了他，咱們三個人也能好好過日子的。”
“媽媽相信凡凡。”南笙不顧兒子反對，狠狠地將他摟住：“趙凡，你聽媽媽說——”
“媽媽你說歸說，你別摟我這麼緊啊，我還揹着書包呢，我都喘不過來氣了。”
“抱歉抱歉，媽媽忘了。”南笙鬆開手，抹了抹兒子的臉，“爸爸媽媽之間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你爸爸他可能有了新的選擇，我們的家庭結構也可能會因爲他的這個選擇發生變化。可不管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他始終都是你的爸爸。我相信，他心裏也是愛你的。”
“我覺得他不愛我，也不愛弟弟。”
“爲什麼？”
“我聽人說過一句話，說父親給予孩子最好的愛就是愛他們的媽媽。爸爸他都不愛你了，又怎麼可能愛我跟弟弟呢。”趙凡低頭，支吾着說了句：“爸爸他帶我去見過一個阿姨，他叫那個阿姨利利。”
“你說什麼？”南笙難掩心中的鎮靜：“什麼時候？你爸爸他什麼時候帶你去見過那個阿姨？”
“很早之前了。”十歲的趙凡對於時間並沒有特別清晰的概念，“爸爸說他帶我出去玩，走到半路又說帶我去見一個新朋友。我們到了一個小區，上了三樓，開門的就是那個阿姨。”
南笙一陣頭暈，趙凡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紮在她心上的針。
她知道趙陽出軌，也知道趙陽早就跟朱利利勾搭在了一起，可讓她感到震驚和難以理解的是，他竟在婚內帶着兒子去見小三，讓兒子親眼見證他跟朱利利那不道德的婚外情。
這男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然後呢？”南笙強壓着情緒問兒子。
“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她就是朱利利，我是聽見爸爸叫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叫利利的。”趙凡小心地看了南笙一眼：“朱利利有個女兒，比我小一兩歲，爸爸和朱利利都讓她喊我哥哥。爸爸讓她跟我一起玩，我不願意，爸爸還批評我，說我不如妹妹懂事。”
趙凡見南笙沒有說話，繼續道：“回來的路上，我跟爸爸說這樣做不好，說媽媽知道了會傷心的。可爸爸說沒關係，說只要不告訴媽媽，媽媽就不知道。”
她從未想過去破壞他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卻不知他早已經沒了形象。她認爲離婚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認爲不該讓兒子們承擔他們離婚的後果，認爲即便最後走到離婚，他們也還是兒子無可取代的爸爸媽媽。
可他呢，不僅想要換老婆，還想給兒子換個親媽，甚至用欺騙的方式去讓兒子接受和認可小三母女。太過分了，這真是太過分了。
南笙心口一澀，差點噴出血來。
這個男人，她真是越來越陌生了。
他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媽媽，你別難過。”趙凡看出了南笙的不對勁，他趕緊起身，站在車座上，學着大人的模樣幫南笙拍打後背：“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有心騙你的，我是忘了這件事。如果不是姥姥提起了朱利利這個名字，我都不記得她了。”
“媽媽不難過，媽媽只是覺得傷心，如果凡凡早點告訴媽媽，媽媽或許早就做出了選擇。”南笙撫着兒子的頭：“媽媽是不是很糟糕？”
“媽媽不要那麼想！”趙凡趕緊說：“我們班的同學都特別羨慕我，都說我媽媽特別厲害，什麼都會。”
“你們班同學真那麼說的？”南笙笑着，故意撇過臉去擦掉從眼角淌落的淚：“媽媽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因爲媽媽生了一個很好的兒子。可是人都有缺點，媽媽近視，眼光不好，識人不清。”
“不是媽媽近視，是爸爸近視，是他眼光不好。”趙凡的聲音悶悶的：“我還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小時候的事情？什麼事情？”
“就是媽媽你帶着我去上班時候的事情啊。”趙凡比劃着：“媽媽週末要加班，沒有辦法照顧我只能把我也帶到公司裏去。媽媽穿得很漂亮，有單獨的辦公室，還有一張很大的辦公桌。媽媽坐在電腦前工作的時候，就會允許我看一會兒動畫片，因爲擔心我亂跑影響別的叔叔阿姨工作。”
“凡凡還記得這些啊？”
“我記性很好的。”趙凡仰着下巴：“媽媽公司的人都很好，知道我不搗亂還給我帶好喫的。媽媽會加班到很晚，然後抱着打瞌睡的我回家。路燈很漂亮，跟老家看到的星星一樣。”
“凡凡辛苦了。”南笙捏捏兒子的臉：“那麼小就要跟着媽媽一起去上班。”
“是媽媽辛苦，不是凡凡辛苦。”趙凡倔強的搖頭：“媽媽可以帶着凡凡工作，爸爸不可以。媽媽可以爲了我跟弟弟不去工作，爸爸也不可以。媽媽要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爸爸卻雙目失明，什麼都看不見。就連家裏的抽油煙機和馬桶也都是媽媽在清理的，爸爸只會嫌棄這個嫌棄那個。”
趙凡嘟嘟囔囔地說着，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看着南笙道：“媽媽你眼光的確不好，尤其是挑老公的眼光。這天底下的好男人那麼多，你怎麼偏偏選了他。算了，我的生日也別通知他了，免得看見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