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你沒事吧……”

    秦凌走過來,看清淮何的慘狀,臉都白了——方纔他看到了淮何渾身浴血,但淮何勇猛無比,又極爲老成持重,戰場上從來沾染敵方血多,自己受傷很少。他根本就沒太擔心。

    卻沒想到,走近一看,現在的淮何渾身大大小小傷口足有十幾處,成了個血人了!

    秦凌見他這樣,一時竟慌了神。淮何卻喘着粗氣,向他擺了擺手,

    “我沒事……你快回去看看陛下。方纔見形勢太過危急,陛下已經帶着杜公子……咳咳……先走了一步。你往來處去尋,沿着湖邊……”

    淮何根本站都站不起來。躺在地上說話,嘴裏還直往外噴血沫子。可他依舊絮絮叨叨地叮囑着,

    “你務必小心些,說不定他們還有追兵……你小心些潛行,真遇到追兵就躲在草叢中,萬不能與他們硬來。聽懂沒有?”

    “知道了!我又不小孩,你用得着叮囑這麼細嗎?你別再說話了,抓緊包紮傷口!”

    秦凌一把撕開他胸前衣襟,將身上帶着的金瘡藥全都灑在他身上。可淮何使勁催促他去找李廣寧,他沒辦法,咬着嘴脣看了自己侍衛長兩眼,皺着眉頭飛奔而去——只是他跑的飛快,左手提弓,右手握劍,一臉的殺氣。若是徐家軍真有追兵,只怕幾裏地外都能看出這人氣焰囂張,是來者不善。

    看得出來,他家侍衛長的話,他一句也沒往心裏去。

    “唉……”

    淮何看着他的背影,卻無力再說什麼,只得任他去了。

    ……

    很快,秦凌來到湖邊。

    可到了淮何所說那地方,他隔着老遠,心裏就咯噔一下。

    地上草叢都被壓平了,看來有人在這裏搏鬥過!可陛下與杜公子,卻蹤影全無……

    一定是出事了!

    淮何飛奔而去,沿着被壓倒的草叢一路來到湖邊。就在湖邊草窩裏,竟然淋淋漓漓積了一大攤血跡!那血還沒有乾透,黑紅粘稠地順着草梗向下滴落着……

    而再旁邊,就是湖岸。那血在草叢上拖出長長一條紅印子,一直伸到在碧藍的湖水邊,徹底消失了蹤跡。

    就算是跳脫張揚如秦凌,見了這個,臉色也瞬間白了。他腦子嗡地一聲,幾乎跌倒在地。

    ——這湖水深深,無邊無沿!若是受傷後被逼入湖中……那就是九死一生了!何況還有追兵……

    ——陛下……陛下現在……怎麼樣了?!

    ……

    半個時辰前,同一片湖邊草地上。

    馬車突然在湖邊停住。李廣寧抱着杜玉章,已經迅速跳進草叢,躲在湖邊最茂盛的草窩子裏。遠遠看去,這片水草繁茂,根本看不出有人藏在此處。

    馬車短暫停留後,就再次疾馳向前。車簾緊閉,侍衛們緊緊圍着那馬車,彷彿誰敢靠近馬車一步,就要與他們拼命!

    若只看他們那樣子,誰能猜到,現在那馬車內已經空無一人?

    “寧公子,你別帶着我了。這是羣亡命徒,真的會殺人的!”

    杜玉章着急了。他雖然眼盲,可從方纔那喊殺震天中,已經猜到對方絕對是來者不善。這絕不可能是誤會,他們是奔着殺人而來!

    爲什麼?是蘇汝成那邊的仇敵?還是自己傳出的信燕出了差錯?

    但不管哪一種,這都是他惹出來的事。寧公子與這事毫無瓜葛,怎麼能讓他一起冒着生命危險?

    “亡命徒?”

    李廣寧耳邊傷口不住淌血,鮮血染得他眉目猙獰。可他咧嘴一笑,眼中透出一股狠意。他也只有對着杜玉章才那樣瞻前顧後,此刻面對生命危險,神情卻十分灑脫。

    “亡命徒又如何?逸之,你卻不知。我也是個亡命徒——誰敢動你一下,我也跟他搏命!”

    “寧公子,你不要逞強!”

    “我逞強?你不要逞強纔是!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什麼時候了,你還怕我對你怎麼樣?快過來!”

    原本杜玉章離他有一臂距離,可李廣寧不由分說,一把將他拽了過來,直接壓在身下。

    杜玉章身子一僵,還沒想到要不要推開,李廣寧就一把按住他後腦勺,將他的臉埋在草叢深處。隨後,李廣寧也壓低身子,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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