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葬在哪裏?!”
杜良禮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在這寂靜的院落裏,仿若憑空起了一聲驚雷,在杜宏的耳邊轟然炸響!
這一瞬間,杜宏那臉上燦爛的笑容,彷彿極寒驟然侵襲,讓他的臉上,掛上了一層刺骨的寒霜!
不管有多少次的心理準備,此刻當杜宏親耳聽到父親的這個問題,依然讓他忍不住的心臟驟然急縮!
一旁的武國棟臉色劇變,這一剎那,他彷彿看到了一頭被激怒的嗜血猛獸,似要擇人而噬!
驚駭的看着杜宏,武國棟心中驚愕而又難以置信。
這個二十多年沒有再見過的侄子,怎麼會擁有如此驚人的氣勢?!
杜宏緊緊地咬着牙,整個人散發着一種讓人心悸的氣息,一語不發!
看到他如此激烈的反應,杜良禮那充滿了血絲的眼中,浮現出黯然之色,他再次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終於,杜宏開口了,他沉聲問道,“爲什麼你會這麼肯定,我母親……不在人世了?!”
杜良禮沒有睜眼,他甚至就連姿勢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緩緩的說道:“你一個人前來,就說明了一切!”
杜宏咬牙,沉聲說道:“我不明白!”
“如果你母親還在世,她就一定會跟你在一起!如果她跟你在一起,知道我在這裏,她就不可能不過來!”
杜良禮的聲音低沉,充滿了濃濃的悲涼,“你一個人前來,就意味着,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在顫抖,他在這裏苦熬了二十多年的漫長歲月,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喜一悲,一悲一喜!
兒子來了!
然而,妻子卻不在人世了!
這一刻,杜良禮心中悲痛至極,難以呼吸!
“我還是不明白!”杜宏咬了咬牙,幾乎是吼出來這句話。
“你明白!”
杜良禮緩緩直起頭,睜開雙目,那血絲都已經連成了片,讓他的雙眼赤紅,“兒子,你明白!”
杜宏緊咬着牙,不發一語。
“你母親是一個普通的邊疆女人,但是她愛你勝過了一切,你就是她的命!”
杜良禮的聲音低沉而又悲涼,“如果她還在世,她就絕不會把你一個人拋下……你們失蹤的時候,你身上還穿着你母親爲你親手縫製的衣服,那是在你出生之前,她就爲你準備好的……”
杜良禮的目光中沒有了焦點,他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越來越輕。
杜宏臉色驟變,他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杜良禮的手,開始爲父親灌注內力。
陡然間!
一股冰冷的寒意浮現在杜宏的臉上,他的眼中,更是瞬間充滿了濃烈的殺機!
父親杜良禮的體內,有暗傷!
這絕不是疾病,而是被人打傷的!
父親體內的經脈淤塞,整個人竟已經到了近乎油盡燈枯的地步,他整個人就仿若風中殘燭,他的生命隨時都可能隨風消散!
這簡直像極了楚青的傷勢!
只是,相比起楚青,父親杜良禮的情況卻要嚴重得多,杜宏甚至都難以想象,他是如何熬到現在的!
有人想要他的命!
從來沒有哪一刻,杜宏會像現在這般想要殺人!
“隊長!”
武國棟也反應了過來,他驚呼一聲,立刻就要上前,“隊長,你堅持住,我這就叫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杜宏就陡然打斷了他,“別動!噤聲!”
武國棟登時一頓,他看着杜宏的架勢,不由意識到了什麼,陡然間,他的眼中充滿了希冀的神色,一雙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武國棟的雙手越攥越緊,他的額頭都已經開始冒汗,目光緊緊地盯着杜宏與杜良禮,生怕出現一絲意外。
終於!
杜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把父親的手又放了回去,而後,他緩緩站直了身體。
“杜宏,隊長他……”武國棟緊張的問道,“他怎麼樣了?”
“他睡着了!”
杜宏說道:“讓他休息一會吧。”
父親的身體,差到了極致,剛纔的情緒波動,竟讓父親直接昏死了過去。
更讓杜宏震怒的是,他發現父親杜良禮的體內不僅僅有暗傷,更有甚者,父親的心脈竟也已經嚴重受創,如果不是因爲剛纔他迅速用內力梳理父親體內的經脈,滋養心臟,恐怕剛纔那一瞬間,父親的心臟就會停止跳動!
“那就好,那就好!”
武國棟不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陣風吹來,他忽然感覺到全身都冰冷,他這才發現,自己剛纔因爲過度緊張,全身上下竟然都冒出了冷汗。
“先把你父親推到房間裏去吧。”武國棟急忙說道。
“好!”
杜宏點點頭,他繞到了輪椅後面,雙手抓住了輪椅的把手,“他的房間在哪裏?”
武國棟指着旁邊的房門,說道:“就是這一間。”
說話間,他立刻過去把房門打開。
杜宏緩緩推動輪椅,進入了房間裏。
他發現,這是一個不算多大的房間,大約只有二十平米左右,房間裏擺放着一張牀,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醫療設備,以至於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有些擁擠。
甚至,就連那張牀都不是正常的傢俱,而是一張安裝了輪子和升降器的病牀。
“把你放棄放到牀上吧。”武國棟說道。
“不!”
杜宏沉聲說道:“現在不要動,等我父親甦醒過來。”
他剛纔爲父親梳理了經脈,現在不宜有所動作。他只是從牀上拿過來了枕頭,又把輪椅的靠背升高,抵住父親的後腦,而後又拿過被子,蓋在了父親的身上。
“我們出去說。”
做完了這些,杜宏轉身,走出了房間。
武國棟怔了怔,看了看依然在昏睡中的杜良禮,忍不住輕嘆一聲,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剛出了門,就看到杜宏站在院子裏,正在四處張望。
“杜宏……”
“武副監獄長,這裏不是監獄配備的醫院,我父親爲什麼會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