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犯人,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即便是不辦理保外就醫,至少也要把他送到正規的醫院裏去,爲什麼要把他放在這裏等死?!
如果他不是犯人,是誰要把他圈禁在這裏?!”
說這些話的時候,杜宏的語速很慢,聲調也不高,但是每一句話中都充滿了力量。
看着杜宏那凌厲的神色,以及那充滿了侵略性的目光,武國棟不由一頓。
此前他發現杜宏竟然有那種攝人心魄的氣勢,就已經讓他無比的意外和驚愕,但是此刻被杜宏以這種目光盯着,依然讓他下意識的心中一緊!
但是緊接着,武國棟的心中卻忍不住升起一絲欣慰之意。
當初那個哭聲響亮的小子,隊長的兒子,長大了!
“如果從輩分上來說,你要叫我一聲叔叔!”武國棟說道。
杜宏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只是盯着他。
武國棟卻是不由的瞬間恍惚,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太像了!”
剛纔杜宏眯眼睛的這種細微神態,幾乎讓武國棟恍惚間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隊長。
因爲,隊長當年也同樣有這種習慣性的細微神態,他們父子兩個不僅僅是長相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甚至就連這種細微的神情變化,都幾乎是毫無二致!
這一瞬間,武國棟心中原本還存在的些許疑慮,瞬間一掃而空。
僅僅只是這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他就足以肯定,杜宏就是隊長的兒子,這絕不會錯!
這一刻,武國棟看向杜宏的目光中,充滿了欣慰,但又有着難以掩藏的愧疚。
看到杜宏依然在盯着自己,武國棟心中輕嘆一聲,說道:“你應該也察覺到了,你父親的身體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即便是送去醫院,對他的身體也不會有絲毫的幫助!
如果今天不是你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外人見他的……”
他毫不隱瞞的說道:“是我把你父親安排在這裏的,爲的,是不讓任何人打擾到他!”
“誰會打擾到他?”杜宏立刻問道。
武國棟說道:“我這麼做也只是爲了以防萬一,畢竟你爸的身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杜宏就忽然問道:“是杜家,還是田家?”
武國棟當即又忍不住頓了一下,他驚訝的看着杜宏,“你怎麼……你知道杜家和田家?”
不等杜宏回答,他又不禁點頭:“對,你既然能找到這裏來,那你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些事……”
“我知道的還不夠多。”
杜宏說道:“武副監獄長,能不能把你知道的情況跟我說一說。”
武國棟皺眉說道:“你這小子,我都跟你說過了,你要叫我叔叔。”
可杜宏卻只是平靜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武國棟無奈,“你小子……跟你爸真是一樣的脾氣!好吧,你想知道什麼?”
“這些事情,說來可就話長了。”
武國棟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杜家和田家,也找到了這裏,那當年的事情你肯定多少也瞭解一些。
另外,這其中的內情,我也不方便多說,等以後你父親的身體好轉起來,讓他告訴你吧。
我就跟你說一說當年在邊疆的事情吧。”
他略微斟酌了片刻,便說道:“當年我來到邊疆的時候,你父親就已經是副隊長了,那個時候我纔剛出了新兵連,就被你父親選中了,帶到了隊裏。
當然,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父親的來歷,只知道他是上面的首長,但是卻不清楚他具體的職務和身份,這些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杜宏的臉上,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忍不住問道:“新兵?副隊長?”
“沒錯!”
武國棟點頭,說道:“原本這些事情是不能對我說的,不過,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已經過了保密期,而且,現在我和你父親也早就已經不在邊疆了,跟你說一說倒也不違反規定。
二三十年前,在我們華國的西南邊疆軍區裏,有一支特戰大隊,我纔剛到邊疆的時候,你父親就是這支特戰大隊的副隊長。
我被選入特戰大隊的第二年,你父親就成了隊長,”
杜宏目露驚異之色,父親杜良禮,竟然曾是特種部隊的隊長!
此前雲伊人說起杜家的變故時,曾說到父親杜良禮當初前往邊疆打拼,並且取得了一番成就,而且前途一片光明,當時杜宏雖然已經猜到了某種可能,但是雲伊人瞭解的也並不是太過詳細。
現在他才終於知道,這所謂的前往邊疆打拼,前途光明,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也明白了,爲什麼武國棟會說,自己應該叫他叔叔。
原來,武國棟所指的並不是現在的身份,而是他與父親曾經的交情。
“後來,你父親與你母親走到了一起,再後來就有了你。”
武國棟說道,“你母親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她對我們都特別的照顧,而且因爲你們家離營地不遠,我們每次休假的時候,都會去你家裏蹭喫蹭喝,還順便把你逗的哈哈笑……”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杜宏靜靜地聽着,儘管武國棟的描述十分的簡單,可杜宏卻能想象到當年的那幅畫面。
“有一天,你父親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而後,他便來了上京,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
武國棟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再後來,我們去你家裏探望你們母子,可卻發現,你們已經不知所蹤。
我們尋找了很久,不管是你母親的老家,亦或者是周圍廣闊的區域,我們都進行了大範圍的搜索,可依然沒有找到你們母子的蹤跡。
再後來,上京突然來了人,帶來了你父親出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