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開了一輩子的餐館,也厭煩了經營,範曉娟是不會再重操舊業的。

    不說別的,要起大早去菜市場買菜、擀麪,她這手藝是後天學的,跟人一比那簡直是渣渣手速。

    韓江老家那邊都是吃麪食爲主,那頭的女孩子,都是從五六歲開始拿着比自身還高的擀麪杖就開始學擀麪,要是擀麪這手藝過不了關,找對象的時候都沒人要。

    所以人張燁能靠手擀麪,大骨湯賣到門庭若市。

    但家常手藝畢竟有限,說來說去就是沒有核心競爭力,也就是沒有跟人拉下明顯差距的地方。

    但範曉娟不一樣啊。

    她做的精細,味?就做得好。

    範曉娟腦子這麼一轉,韓江也想到了。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用這個方子跟張燁入股!”範曉娟有點激動的站了起來:“反正你也不做生意,我也不能做生意,而且那個女人看上去很願意要這個方子,是不是就是覺得這個炸醬麪能賣得好呢?”

    “那可不一定。”

    “那我們問問張燁姐?”

    “如果能賺錢,咱們就分一點,賺不了錢就隨便了,反正我們也不靠這個喫飯。”韓江這樣說,從心裏上來說,他對做生意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兩人的工作都不錯,要辭職創業基本上不可能。

    就這樣決定了,年後去找張燁,跟她商量一下這事兒。

    時間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孩子們最喜歡就是過年。

    早晨一起來,韓星辰就看見了院子裏頭掛着的燈籠,貼滿院子的紅對聯,還有媽媽晚上給她買來的小摔炮,高興得抱住媽媽的腰哼哼唧唧的撒嬌:“媽媽,我要出去找香香玲玲玩。”

    小女孩膽子小,擦炮點炮都不敢玩,但有那種使勁往地上扔,一到地上就響的小摔炮。

    說起那對小姐妹,最近好久都沒看見了。

    範曉娟忙着準備早餐,孩子在旁邊蹦躂着也不方便,就對她說:“那你出去玩一會兒,別跑遠了,媽媽在做早飯呢。”

    韓星辰有了玩,連喫什麼都不問了,脫繮的野馬一樣往外面跑。

    範曉娟在後面追着她慢一點。

    早上就喫炸醬麪。

    晚上再想了一下,重新整理過方子以後再試了一鍋。

    等到醬香味熬出來,香味飄出來的時候,正在外頭掃院子的韓江再也忍不住了,跑進來問:“早上又喫炸醬麪?”

    鍋裏面黑紅色的醬汁在翻滾着,咕咚咕咚冒着熱氣。

    菜板上面最後那根黃瓜躺在那裏,被切成了絲。

    溫棚裏面的小香蔥最終活過來了,範曉娟用剪刀剪了幾根下來,切碎了等會兒撒在面上。

    他眼睛盯着那鍋裏咕咚咚的醬料,忍不住就嚥了咽口水。

    天知?,昨晚上在被窩裏還聊着這事兒,他做夢都夢到那次喫的炸醬麪,早上新來的時候還覺得嘴裏留着那天的味?。

    “是啊,炸醬麪,今天炸醬做的多了一點,省的下回還要熬醬,也多喫幾頓。”當然,這一頓做出來的當然這一頓最好喫,可範曉娟是那麼勤快的人嗎?

    光做飯,就耗費她太多的精力了,所以她跟韓江說:“孩子你給我看好了,別在外頭跟人打架了。”

    “就你閨女,放一百個心好了,只有她欺負別人的,輪不到人家欺負她。”韓江就走過來,拿着鍋鏟幫她細心的翻着鍋。

    怕的不就是大過年的把別的孩子給揍了,人家長來找父母告狀麼?

    炸醬煮到黏稠,容易粘底,需要頻繁去翻。

    好嘛,有男人搭把手,做事就快了很多,範曉娟專心擀麪,今天的面都做的比平常多了一些。

    過大年,還要準備一桌子的年夜飯,白天就得把晚上的各種飯菜給收拾好了,家裏的女人忙的不亦說乎,要是男人只會長着一張嘴巴喫,那可就有得忙了。

    過年得喫餃子。

    這樣想着,又開始剁肉。

    菜市場昨天還開着,可菜已經很難買了,今天喫的肉可是範曉娟昨天一大清早排隊去買的,五斤肉,幾斤筒子骨,另外還買了一些很難見到的湖北粉藕,等會兒可以燉個大骨藕湯。

    面剛剛擀好,手裏就換了個菜板子,就開始剁起肉來。

    “韓江,你過來幫忙剁肉,肥肉?剁碎了加瘦肉。”這樣剁出來的肥瘦均勻。

    這到了晚上要包餃子,白天還要做蛋餃,炸肉丸子,哪樣都要肉,這幸好是有男人幫忙,菜刀飛起來就見到刀光劍影,一片雪白,彷彿上輩子那個大廚子又回來了。

    “這樣成不成?”韓江就問。

    “成啊,很好,肥肉剁爛了嗎,把瘦肉加進去吧。”一邊說着,一邊出門喊韓星辰回家。

    這一喊不打緊,從外頭傳來小女孩的哭泣聲。

    範曉娟心頭一緊,順着哭聲往外頭就跑,走出門才發現不是自家孩子在哭。

    可這大過年的,打誰也不會打孩子啊。

    走近一看才知?,原來是玲玲在哭,一個二十多歲,胖得臉上都掉褶子的女人就在旁邊罵:“桔子也是你能喫的,你怎麼這麼饞呢,你媽生了你,沒好好教育好你嗎?”

    往日看着穿的乾乾淨淨的小女孩,一屁股坐在泥水地上,哭得稀里嘩啦。

    那女人看這樣子就更煩了,罵罵咧咧的:“大過年的就給老孃嚎,哭個什麼勁呢,搞得好像我虧待了你什麼一樣,我是沒給你飯喫,還是沒給你喫飽,你要偷我的桔子喫,這桔子也是你能喫的嗎。”

    玲玲嚎嚎大哭:“不是我能喫的,我以後再也不喫桔子了。”

    那女人繼續罵:“小賤人,爛命,這桔子多金貴的東西,是你能喫得起的東西嗎?”

    這話說得就過份了啊,範曉娟的拳頭都硬了。

    這桔子呢,是南方水果。

    北方這天寒地凍的,蘋果跟鴨梨都不稀奇,可來自於南方的水果在這會兒就特別珍貴了。

    玲玲要住下脣,使勁憋住不哭。

    香香在旁邊嚇得跟小鵪鶉一樣,跑過去拉妹妹,韓星辰站在旁邊,手裏頭拿着小摔炮,怒目圓睜,那樣子就是要跟女人幹起來啦。

    小傢伙總是自不量力,從沒覺得自己是幹不過大人的呢。

    範曉娟印象中,香香玲玲的爸媽離婚早,她們媽媽沒拿到撫養權,後來她爸爸領回來了個很清秀的女人,那女人還挺會做人呢,上門第一天就給孩子洗得個乾乾淨淨的,這一條街的人誰不夸人家後孃做得好。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