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漸鴻發現他臉色不對，自然是要追問的。
這時候，那暗衛道：“您之前令屬下查太子妃的行蹤，屬下已經查到了。您臨行那日，她去見了十里亭私會蕭漸玄去了。”
蕭漸鴻臉色微微一變：“她去見蕭漸玄的？”
“是的。”那暗衛繼續道：“那日，直到宵禁之後，太子妃纔回府。”
蕭漸鴻雖然心中不爽，但想到之前兩人之間種種誤會，便多考慮了些。那日顧雪貞給他留信說了是有要事，他雖不知具體是什麼事，但應該是正經事。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李鯨——”
“屬下在。”暗衛首領李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帳中。
“孤被父皇宣入宮中商議江南水事那夜，太子妃去城郊土地廟與端王做交易，可是成了？”
李鯨道：“沒成，端王臨場毀約，見到那假魏清就下殺手，根本沒把玉佩還給太子妃。雙方還打了一場……”
“什麼？竟然動手了，那她受傷了嗎？你怎麼不早和我說！”蕭漸鴻急了。
李鯨趕緊安撫：“太子妃毫髮無損，您不必擔心。”
“這麼說來，十里亭相見許也是爲此事。”蕭漸鴻鬆了口氣。
來傳信的暗衛道：“十里亭具體事件，屬下還未查明。但近兩日，太子妃讓兩個外男入住了太子府，此事屬下思來想去覺得甚爲不妥，還是應該報給太子殿下知道。”
李鯨看了他一眼，心裏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但蕭漸鴻卻被他話頭吸引：“外男住進太子府？什麼意思？”
“一個叫柳文翰，這個屬下見過，原先李侍衛帶他去過太子府。另一個叫楚凌風，卻是個新人。他們二人雖說住在外院，但經常出入棲鳳園，尤其是這個楚凌風，有兩夜甚至宿在園中。”
蕭漸鴻只覺得氣血一陣陣上涌，他走了也不過三日，那姓楚的竟在棲鳳園宿了兩日。
李鯨皺眉道：“殿下，這其中定有誤會。太子妃絕不是這樣的人。”
李鯨的話讓蕭漸鴻勉強找回了幾分理智，想起了顧雪貞爲他準備那些錦囊。
她將錦囊夾在他的行李中，等他用到什麼的時候取出來，時不時就能看見她的留言。
那些字裏行間的關懷，都十分適時，可見真的是費了心思。
這樣一個女人，真的會在他離開後就在京中與別人廝混嗎？而且留宿的還不是他最擔心的柳文翰，而是一個從未聽過的楚凌風，這很詭異。
“你語焉不詳，只知有人留宿棲鳳園，但棲鳳園也是分內外院的。人到底宿在何處呢？”蕭漸鴻問。
暗衛回道：“殿下，太子妃從十里亭回來之後，府中兵馬調配權就被交給了柳文翰，我與諸位暗處的兄弟被調到外圍警戒。府邸守得滴水不漏，我們都不知道內院發生的什麼，也並無謠言傳出。”
這實話。顧雪貞受傷之後，爲了瞞着蕭漸鴻，自然也要連着他的暗衛一起瞞，內院的護衛巡防全都交給了柳文翰的潛淵衛。
可這個暗衛在這樣的情況下說此話，就很耐人尋味了——
外面沒有謠言，裏面的人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那這意味着什麼呢？
意味着顧雪貞確實在棲鳳園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暗衛跪在下手，面上一副“我只是說了實話”的誠實樣，心裏卻已經開始打鼓。
蕭漸鴻忽然道：“孤知道了。李鯨，你帶他下去，讓他把剛纔說的全都寫下來，若有半句不同，便就地埋了。”
李鯨一抱拳：“是！”
這是暗衛中的一種測謊方式，很顯然，蕭漸鴻並未盡信他。
暗衛有些急了，若就這麼被帶走，可完不成端王殿下的任務。
但就在這個時候，外間有人報說太子妃的人送東西過來，而且十分緊急，要立刻求見殿下。
蕭漸鴻看了之前的暗衛一眼，陰沉沉道：“宣！”
李鯨此時也沒讓暗衛下去，顯然有讓他們對峙的意思。
…
江河進帳之後，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但他並不在意，取下身上的包裹就要交給蕭漸鴻。
他還要抓緊回去呢，這次出來太子妃讓她帶了剩下的大半潛淵衛，他有些擔心京中不穩妥。
李鯨要來接，但江河卻迅速收了手，並道：“不行，只能殿下自己接。”
他這一路走來殊爲不易，暗殺明搶遇見過，身邊親近的人背叛也遇見過。
有好幾次，他差點就死在半道上了。
但蕭漸鴻看着江河卻沒有動，帳中鴉雀無聲，氣氛顯得越發凝滯了。
江河這個人，蕭漸鴻雖然知道是顧雪貞爲了收服紫鳶而安置到他的皇莊去的，卻一直沒見過，只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可此時此地，他卻幾乎要盯穿江河的臉。
這張臉，他化成灰都認得。
前世，若不是此人與柳文翰裏應外合帶走了顧雪貞，或許他真的能與她白頭偕老，一世恩愛。可一切都因爲他和柳文翰改變了，後來大昭與拜月開戰，此人死在拜月都城之下，讓顧雪貞與他徹底決裂……
那時候，他不叫江河，而叫歸鶴，是柳文翰手底下最負盛名的刺客！
蕭漸鴻眼底泛起猩紅血色，殺意幾乎要控制不住。
江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蕭漸鴻親自來接，就有些爲難道：“殿下不肯親接，那李翎李侍衛長在嗎？來時，太子妃便交代，除殿下之外，只有侍衛長大人可信。”
但凡蕭漸鴻還有點理智，就能明白，既然是如此謹慎的東西，那必然十分重要。
可他先是聽了一耳朵“顧雪貞疑似出軌”的八卦，又見前世的仇人在前，理智實在所剩無幾，無法處理太過於複雜的信息。
他沉着臉，“篤篤”敲了一下案几，示意江河把包裹送上來，但手卻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江河不是傻子，當然也感受到了蕭漸鴻濃烈的殺意。
可太子妃對他有再造之恩，還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別說只是頂着蕭漸鴻的殺意，就是現在蕭漸鴻要將他當場格殺，他也要在死前把東西交到他手中。
江河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捧着包裹起身朝蕭漸鴻走去。
但就在路過之前那個暗衛的時候，那暗衛忽然暴起，大叫：“殿下小心！”
就一劍挑飛了江河手中包裹，同時劍鋒橫削江河前胸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