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終於醒了。”紫鳶壓低了聲音道。
顧雪貞左右看看,就發現除了她和紫鳶之外,這屋裏還有四五個女孩子。
看穿着打扮,她們中有富戶的閨秀,也有農家的碧玉,但無一例外,個個都面容姣好,清秀可人。
“這些都是要送去給永安侯的。”紫鳶小聲跟顧雪貞解釋着自己打探來的消息,“永安侯好色成性,山匪爲討好他,便替他強搶民女。聽說永州境內的美人禍害完了,這纔在周邊幹起了這種勾當。”
這話裏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顧雪貞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咬牙低斥:“這老賊!”
永安侯爲何能封侯?除了有個做皇后的姐姐之外,那也是有蕩寇之功的。結果這永州境內的山匪,竟然還要討好他?
官匪勾結,官就成了匪!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刀疤臉的聲音——
“大當家,我送來的這兩個,你可要格外留心。她們原有十七八個侍衛,各個都是高手。而且,其中一女身上似乎有傷,您一路上多照看些。”
“照看?”大當家冷哼一聲,“疤子你是不是有病?我是去給侯爺送禮,不是去送麻煩。”
“哎呀,您先別生氣。這倆小娘皮可不是凡品,尤其帶傷那個!您看了就知道。”
話音剛落,這土屋的破門就被“砰”一聲推開。
匪首與刀疤前後腳進門,用挑白菜的眼光掃視衆人,將姑娘們嚇得瑟瑟如鵪鶉。
而刀疤直接過來,一手掐紫鳶的下巴,一手掐顧雪貞的下巴,“大當家你看看,這姿色,就是宮裏的娘娘也當得!聽說侯爺最近要接待京中來的欽差,等閒貨色或許入不得侯爺的眼,這倆肯定沒問題!”
紫鳶的好看,其實比其餘那些姑娘也沒高多少,最多算氣質出衆。
可顧雪貞的好看,與其她人是雲泥之別。
她是傾城花,是雲中月,是世間所有可遇不可求的真絕色。
顧雪貞擡臉的時候,匪首就看直眼了。
臉這個東西,有時候是很好用的。
一炷香之後,顧雪貞和紫鳶就被挪到了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裏。
這裏雖然比不得她們平常住的地方,可比起之前髒亂破舊的土屋來,這裏已算是上賓待遇。
才住下,顧雪貞就拜謝匪首和刀疤,尤其對刀疤表露出了很是感激的樣子來。
這二人搶女無數,倒是頭一回看見被搶了還感恩戴德的,頓時十分驚奇。
顧雪貞就將自己現編的經歷娓娓道來——
她自稱是越州柳氏,名飄飄。因爲身體不好自小養在閨中不曾出來見人。如今到了適婚年齡,便被兄長送往藥王谷結親。
兄長是一片好意,想着她嫁入藥王谷,就不愁沒人替她調養身體了。可她雖然身體病弱,卻不願嫁去藥王谷那種窮鄉僻壤。她看夠了山水田野,餘生只想在繁華的大城鎮漫看人間煙火。
倆土匪一聽,喜出望外,這着啊!
永安城可是永州最富庶的城,甚至比起上陽城來也差不離。
“飄飄姑娘,我是個粗人,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活的通透的人!”匪首十分高興,抱拳道,“你如此明事理,老子佩服!”
顧雪貞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不是我明事理,只是我貪戀這人間繁華的私慾罷了。”
刀疤撇撇嘴,暗道:此女果然不簡單,竟然能把貪財戀權攀龍附鳳都說的這麼坦然又好聽。
“飄飄姑娘這般天仙一樣的人物,自然要錦衣玉食地養着。你放心,待你入了侯府,侯爺定再捨不得你受半分清苦。”
顧雪貞眨眨眼,又道:“還有,此事成事之前,還望諸位多留意我兄長和他的護衛們。因爲,若兄長知道我的逃婚計劃,是定然不會應允的。”
匪首笑嘻嘻:“放心放心!”
此事就算她不提,他們也會防着她兄長。越州柳氏可是個不小的門閥,而且聽說還是天下第一劍的姻親,家中護衛多是武林高手,他們自然要更小心謹慎。
“另外,壯士送我去侯府,我無以爲報,不如兩位稱是我表兄吧?若僥倖侯爺能看上我,聘禮便算是對二位的謝禮了。”顧雪貞一臉誠懇。
被送去侯府的美人,哪裏還敢肖想什麼聘禮?最多侯府管家給這些綁匪一點小打賞罷了。
但顧雪貞這麼說,匪首卻十分高興。
這般美人,自是與尋常不同的。
“姑娘真是太客氣了!”匪首兩眼冒光,“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哈哈哈……生的好看也就罷了,說話還這麼好聽,說不準姑娘就是日後的侯夫人呢!我也得多仰仗夫人。”
刀疤卻沒匪首這般激動,他落後匪首一個身位,面上沒什麼情緒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顧雪貞瞥了那刀疤一眼,暗道:此賊果然比一般匪徒要聰明許多,若不能收用,便要想辦法除去纔好。
這時候,刀疤似有所覺,忽然對匪首道:“大當家,我這形象氣質也不像是柳小姐這般貴重人物的親戚。若是侯府盤問起來反而不美,這趟我就不去了,您回來後,就多賞我一頓酒吧。”
匪首欲靠“柳飄飄”飛黃騰達,當然更願獨佔這一份獻美人的功勞,他正打算假意推辭兩句就順了刀疤的意思呢,卻聽顧雪貞道:“疤大哥雖然不似大當家這般有儒雅氣,卻也英武非凡,可說是我護衛。”
匪首想,護衛可比表哥差遠了,倒是不會搶自己風頭。這麼想着,他又覺得刀疤在此事中也算頭功,不帶他確實不像話,所以爲了顯得大度,他也開始真心叫刀疤同去。
刀疤推脫不過,只能應了。
待這倆匪徒出了這屋子,目瞪口呆到幾乎石化的紫鳶才勉強回過神來。
“小姐,奴婢豁出這條命去,也能殺出一條血路送您離開,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想到紫鳶前世力搏山匪的畫面,顧雪貞道:“我自是信你有那份能力,但我更希望你將這份力量用在更該用的地方。區區匪窩,不足掛齒。”
紫鳶若有所思,良久之後,她眼神漸漸堅定:“是!紫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