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鑰匙放在門口,走到沙發上坐下,半開的窗簾有陽光投射進來,他坐的地方,右邊還搭着一件蘇音的大衣。
一切都彷彿像昨天一般,中間沒有隔着這麼多的糾結和誤會,彷彿這只是尋常的一天,他開了一天的會回來,而蘇音此刻正在廚房裏笨手笨腳的給他做菜喫。
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門口放鑰匙的小擺件,沙發邊上落地燈的亮度,茶几下面地毯的圖案,甚至於唱機裏的唱片停留在哪一首歌的位置。
顧驚洲凝神傾聽,希冀着蘇音會端着盤子從廚房裏走出來。
可是這裏的一切又都很陌生,他這才發覺,原來所有的熟悉,只是因爲當時,那個人在這裏。
她在這裏的最後一次,應該就是自己收到謝卓琳派人將蘇音和謝寧的牀照送到他辦公室裏的那天吧。
之後接連不斷髮生了這麼多的事,摸摸茶几上落着的灰塵,顧驚洲知道,她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蘇音啊蘇音,你到底在哪裏呢?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知我者莫若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難道還不相信自己嗎?
你是這麼聰明的女子,如果我顧驚洲是個背信棄義的渣男,你當初又怎麼會選擇那麼艱難的留在我身邊呢?但現在這一切又要跟誰去說?
聽到自己長長的嘆氣,顧驚洲站起身,他點燃一根菸,抽了一口,陽光下煙霧飄散開來,將他的臉籠罩在蒼白裏。
他想要離開,也知道自己該離開,可是又不捨得,就這麼默默站了一會兒,然後往臥室走去。
走到梳妝鏡前,他拿起擱在那兒的梳子,上面還有蘇音的長髮。
好像有無數次,他坐在牀上處理文件或者是看財經雜誌,蘇音就坐在這兒,背對着他梳妝。
曾經以爲這實在是平常不過的片段,他也從來都沒想過要好好的記住,可是如今回憶,卻發覺自己根本想不起她當時的樣子。
顧驚洲說不清心裏的感覺,失落、自責、怨恨、憤怒,種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只覺得心頭火起,可是想要發泄,卻根本沒有可以傾吐的對象。
放下梳子,旁邊是一隻精緻的紅木小匣,古色古香,跟蘇音的氣質格外不搭。
顧驚洲輕輕拉開,看見裏面整整齊齊放着幾張便箋紙,都是仔細疊好的,還用粉色的夾子夾着。
他皺眉,取出來將夾子拿掉,一張張展開,卻全都是自己的筆跡。
“公司要開會,我先走了,你自己上班,開車小心”;
“給你做了早飯,喫完了再上班”;
“臨時有事要回大宅,午餐時見”;
“……”
看着看着,顧驚洲臉上現出微笑,可是很快,那笑容又隱匿,他緊繃着臉,眼神中的孤寂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