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離家並不近,他一路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才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一進門,便看到了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女人,王嫂和楊絮都守在一邊。
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抖,“你們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有胃癌?”
楊絮卻笑不出來,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以我做醫生的人格向你保證,這件事情千真萬確,我也是剛纔爲她做檢查的時候才發現的。”
祁夜很瞭解楊絮把醫生這個職業看得有多麼神聖,他竟然敢拿這個發誓,就說明一定沒錯。
王嫂一邊在旁邊抹眼淚,一邊道,“難怪夫人昨天會那麼反常的和先生提離婚,原來是因爲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不想耽誤了先生的未來……”
祁夜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他擡腳走到牀邊,靜靜的看着牀上的人。
記憶力,宋凝樂也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小時候沒少和他玩男孩子的遊戲,爬樹翻牆樣樣不在話下。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變成了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彷彿風一吹就會倒。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給我治好她!”
祁夜雙眼猩紅,用力的抓着宋凝樂的手腕,彷彿只要他抓的夠用力,眼前這個女人就不會死。
“你給我聽好,是你毀了我的人生,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楚。在此之前,你沒有資格去死!我命令你給我好好活着,好好的贖罪!”
王嫂想攔,被楊絮不動聲色的阻止。
他是男人,男人更懂男人。
也許祁夜的行爲在別人眼裏看來似乎有些過分,可他看的出來,祁夜每一個舉動裏都藏着不易被發覺的在意和惶恐。
“阿夜……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真的要死了。”
宋凝樂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目光落在祁夜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上,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你看,我原本是不想告訴你的。免得讓你誤會我是想用這種事情讓你來可憐我。”
“你這說的是什麼鬼話!”祁夜十分憤怒,“所以如果不是楊絮發現,你打算瞞着我一輩子嗎?”
“怎麼會瞞一輩子呢?”宋凝樂輕輕的笑,“醫生都說了,我這是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的。”
祁夜目呲欲裂,死死的瞪着她,“宋凝樂,你別以爲你死了就能解脫,難道你沒想過你爸媽要怎麼辦?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吧?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兒即將命不久矣,你覺得他們會是什麼心情?”
“阿夜,你不要告訴他們!”
宋凝樂到底還是着急了。
祁夜冷笑一聲,“怎麼?你在乎?我還以爲你已經看淡生死,什麼都不放在眼裏!”
宋凝樂只覺得疲憊,“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祁夜低笑一聲,黑眸微斂,真實的情緒旁人無法窺探半分。
看着他這近乎蠻不講理的樣子,宋凝樂忽然升出了一絲希望,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阿夜,你這麼在意我的生死,非要讓我活着,是不是因爲你……”
“不是!”
男人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宋凝樂,難道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身上流着誰的血嗎?我爲什麼救你?你心裏沒數?”
宋凝樂呆了呆,是啊,她身上流着祁夜最愛的女人的鮮血,如果她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所以他這麼着急,這麼憤怒,甚至這麼偏執的模樣,不過是爲了那個姑娘而已。
宋凝樂自嘲的笑了笑,目光轉向窗外,空洞無神。
祁夜有一瞬間感到了後悔,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指尖都微微泛着白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靜,如同深山裏的湖。
“宋凝樂,你最好乖一點,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
說完,他示意楊絮出來。
“這個病,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楊絮看他着急的模樣,打趣道,“怎麼?你剛剛不是還表現出一副老子想讓你活,但老子也不在乎你死不死的樣子,怎麼現在又屁顛屁顛的跑來問我?”
祁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楊絮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態度變得嚴肅了起來,“如果你要問我有沒有把握,我可以告訴你,有。”
不等祁夜高興,他又接着道,“可是隻有三成。”
這種病目前痊癒的案例並不是很多,尤其宋凝樂現在身體狀況十分糟糕,完全就是病秧子一個,再加上她求生的慾望也並不強烈,楊絮都不知道要先從哪下手。
“你要是真的想讓她好起來,就別再折騰人家姑娘了,最好能激起她求生的慾望,畢竟再好的醫生也需要病人配合治療。”
楊絮是國際頂尖的醫生,他說的話祁夜還是會選擇性的聽一聽。
兩人又交流了幾句,祁夜重新回到了房間裏,王嫂很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房間裏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許久,宋凝樂才淡淡開口,“阿夜,治不好的,不要再折騰了。”
“我說有的治就有的治,你給我閉嘴。”
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宋凝樂的膽子反而大了起來,“你恨了我這麼多年,不止一次說過希望我去死,怎麼我現在真的要死了,你反而又想讓我活呢?”
祁夜臉色難看,一生氣又把楊絮的話拋到了腦後,“讓你活着是爲了好好的折磨你,我說過了,我們倆就墜入這人間地獄,誰也別想出去,誰也別想得到救贖。”
“何況,你以爲我不知道,當年是你們宋家給醫院施壓,所以他們纔會把血抽到你身上,宋家纔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宋凝樂,只要你敢死,我保證讓整個宋家都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