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一時間竟沒法反駁,過了良久才露出了一個陰鷙的笑:“宋凝樂,那你要不要清醒着看着你的家人們都一一死去然後你再去死?”
宋凝樂聽了這話放鬆了下來,是啊,自己又怎麼可能是祁夜的對手。嘲笑了自己的自不量力,她兩行淚和聲音一同出來:“我同意治療。”
祁夜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隨後轉身將門摔上了。
“我需要用最好的藥物和醫療團隊。”祁夜對着楊絮命令道。
“是是是,不說我也知道。除了財大氣粗,我真是看不出來你哪點能討人喜歡。”
財大氣粗的好處就是第二天宋凝樂一睜眼就看到醫療人員都圍着自己指指點點,護士也在馬不停滴地給她用上各種醫療器具。
治療並不順利,宋凝樂喫不進東西,化療的痛苦也讓她沒有力氣去做任何事情。祁夜的表情也是一天比一天猙獰。
這天祁夜在看到宋凝樂又忍不住痛苦暈厥過去了之後終於爆發了,他雙眼赤紅地將楊絮按在了牆上:“你要想個法子,這樣下去只會讓她更快死亡!”
“你在擔心的是什麼?”楊絮也絲毫不畏懼,“到底是她的人還是她的血。”
“當然是......”祁夜的眼神出現了片刻的猶豫,趁着空擋楊絮也掙脫了他的手。
“嗯。”楊絮迅速地打斷了祁夜,“她的血?那我有個好方法,就是現在停止化療,在她剛死亡的時候就把血都抽出來,你就留着那些就夠了。”
“你他媽在說什麼!”祁夜一拳頭就想朝楊絮打過去,楊絮躲了過去,祁夜的手就打在了牆上,一個血印就留在了牆上,“我要她活着......這樣......”說到最後祁夜竟沒想到更好的理由。
楊絮看着男人暴戾的模樣,那眼神中分明藏着更復雜的情緒。
“我說過,她沒有生的慾望。你想想吧,你想想你都對她做了什麼?如果你能稍微多注意一點點她都不會是現在這個下場!現在什麼都成了定局.......祁夜,胃癌晚期不是誰都能扛得住的,放了她吧。”
祁夜聽了這話突然揪住了楊絮的衣領,狂吼令人瑟瑟發抖:“放了她?你跟我說放了她?我的仇還沒有報她怎麼敢死?她要真死了,我要你去給她陪葬!”
“可是她沒有......”
祁夜聽到這話稍稍冷靜了一些:“沒有生的希望?你打電話,讓宋家人來看她。”說完就大步邁出了辦公室。
第二天一早宋家夫婦來的時候就看見女兒面色慘白地躺在病牀上,彷彿下一秒就要沒了呼吸,兩個老人終於是忍不住在病房內絲毫不顧忌地大聲哭訴。
“樂樂!”宋母最先撲到牀邊,隨後宋父也一臉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終於是把宋凝樂吵醒了:“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宋母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抽噎:“楊醫生打電話來讓我們看看你。”
宋父找來了兩張凳子兩個人坐在了病牀的旁邊。
“挺好的,就是化療有點難受。”宋凝樂努力展出一個笑容,,“對了爸,家裏情況怎麼樣啊?”
“都挺好的,你什麼也不要擔心,現在就安心養病。”說着環顧一週,“祁夜那小子.....”
“爸!”宋凝樂不願聽到他的名字嬌嗔着打斷父親的講話。
“還不樂意了,”宋母開了口,“之前想着你跟他能過得好,就把你硬塞給了他,是媽老糊塗了。”
“媽,別這麼說。我和他在一起也確實沒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宋父一聽眉毛橫飛,“醫生說了這個病早一點發現都不會這樣,我看他就從沒關心過你!”
說着宋父就把手機拿了出來:“我非得把人叫來好好教訓一頓!”
宋凝樂覺得有些聒噪,皺起了眉頭:“爸媽你們冷靜一點行不行?”這一吼到是讓兩個老人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宋母連忙握住女兒的手試圖安慰她。
“我當初是心甘情願喜歡上他的。這根本不存在硬塞的問題。”宋凝樂說着表情嚴肅了起來,“他就是脾氣差了點,你們也看到了,這是vip病房,這裏的設備和醫療團隊都是最好的,如果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待遇?”
宋凝樂放鬆了心情緩緩開口:“當初若不是我,他最喜歡的女孩也不會......這都是我們應得的。”
“可是......那是我們的決定,樂樂你大可不必去自己承擔。他要怎麼樣衝我們來就好!”宋父義憤填膺。
“一命換一命,我也不恨他,如果這樣他能好過點我也心甘情願,畢竟當初是我需要那些血液。”
宋母一聽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一個勁地哭泣。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病房外有一隻正準備推開門的手突然垂了下來,然後又轉身離開了。
一直到宋父宋母離開了,宋凝樂覺得頭也昏昏沉沉的準備睡去了,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了。
“你真的是那麼想的?”祁夜一身黑衣站在牀邊,向下俯視着了無生氣的人。
“嗯?”
“你早上說的那些話,是真心話?”
“你聽到了多少?”宋凝樂說到最後幾乎沒有聲音了,她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她長時間的大腦運轉。
“全部,從‘心甘情願喜歡上他的’開始。”祁夜面無表情地複述着宋凝樂的話。
“呵。”宋凝樂身體抖動了一下,“你聽了以後有什麼感想?可笑?還是覺得......”
聲音未落就被一雙手緊緊地掐住了脖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就那麼想死?一命抵一命?宋凝樂,我現在就讓你解脫!”說着就加重了手裏的力度。
“好......啊。”宋凝樂用光了所有的力氣說了這麼一句話,隨後露出了一個笑容。
祁夜看到笑容彷彿被雷擊中了一般:那笑容中有解脫,有釋然,卻沒有了生機。
理智彷彿一下回來,他鬆開了手冷冰冰地丟下一句:“把病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