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荼的記憶之中,在國外讀完大學之後,她並沒有直接回來,而是接着讀研,研究生畢業後,還接着在國外繼續生活了兩年。

    也許是無法適應在外面的生活,也或許是溫母催促的厲害,她才收拾行李回國。算起來從回國到現在也纔不到一年的時間,溫荼回來以後開了一家咖啡廳,竟然生意不錯,雖然依舊忙碌,但溫荼做的很開心。

    但這麼多年的時間裏,她的記憶之中,都沒有關於陸培風的記憶。

    她等到回家之後,還是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刪了陸培風,溫荼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甚至連陸培風的聯繫方式都沒了。

    溫荼問起來,溫母卻比她更茫然:“你與他關係不好嗎?”

    母女倆無語地互相對視一眼,誰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溫荼對溫母向來是知無不盡,溫母也知道她暗戀陸培風的事情,在國外時,兩人也經常聯繫,平時溫荼做什麼,都沒有瞞着她。可關於陸培風的事情,溫母卻沒有從她口中知道太多。

    溫母反而比她還要更擔心:“你們兩個人吵架了?好端端的,你怎麼就把他拉黑了?”

    “我不知道呀。”

    溫母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腦袋:“你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你自己都不記得?”

    溫荼滿目困惑:“我連陸培風的面都沒見着,更別說吵架了,怎麼會把他的聯繫方式刪掉?”

    更讓溫荼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直沒有察覺。

    雖然她也沒有主動聯繫過陸培風,陸培風也從不更新朋友圈,但……但她怎麼會一點也沒有發現呢?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做的事情,她怎麼還會不知道?

    溫荼想不明白。

    溫母擔憂地看着她:“雖然醫生說沒事了,要不還是去複查一下吧,說不定當時撞到了腦袋呢。”

    “之前就檢查過了,一點事情也沒有。”溫荼沒放在心上。

    但拿到了陸培風的聯繫方式,卻有一個好處。

    溫荼偷看了一眼他的朋友圈,她本來是想看看那位陸夫人是什麼樣的厲害人物,可惜,陸培風的朋友圈冷冷清清,除了幾條公式化的轉發之外,一條多餘的消息也沒有,甚至連陸嘉南都沒有在他的朋友圈裏露臉,讓溫荼十分失望。

    相比起來,溫荼就經常發了,時不時就在朋友圈裏生活裏的日常事。就連昨天得知陸培風回來的消息後,她都沒忍住發了一個歡呼雀躍的表情包。

    想起這個,溫荼連忙打開手機,偷偷把那條朋友圈轉爲自己可見。

    隔壁別墅裏。

    陸嘉南趴在爸爸的胳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翻着溫荼的朋友圈,一條一條往下滑,已經看到了半年以前。

    他仰起頭來,可憐巴巴地說:“爸爸,我也想要。”

    “嗯?”

    “媽媽的聯繫方式。”陸嘉南說:“我也想和媽媽說說話,可以嗎?”

    “不可以。”

    小孩抿緊了脣,又說:“媽媽都認不出我了,我得多見見媽媽,多和她說說話,她才能把我想起來。”

    “嗯。”

    小孩又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鬆口,表情纔可憐起來,眼淚汪汪的,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陸培風眉目微松,這才道:“你沒有手機。”

    小孩想了想:“那爸爸可以送我一個手機嗎?我要去幼兒園了,不能在爸爸身邊,爸爸不會擔心我嗎?我需要一個手機,可以經常和爸爸聯繫,才能讓爸爸放心。”

    陸培風瞥了他一眼,小孩兒一臉討好地看着他,溼漉漉的眼中盛滿了祈求。?

    他看着這張與自己肖似的臉,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絕:“不行。”

    陸嘉南:“……”

    ……

    溫家與陸家是鄰居,陸母還在世時,與溫母的關係也不錯。現在陸培風回國來,溫母盛情邀請陸培風一家到家中來喫飯,在溫荼知道消息之前,此事就已經商量好了。時間就定在週末的休息日。

    陸培風似乎十分忙碌,溫荼每天聽看八卦,風途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國內展開版圖,大刀闊斧做了許多動作。但即便如此,溫荼還是每天都能在自己的店裏見到他。

    不知道這是不是陸培風的習慣,她的店裏每天開始接到來自風途的外賣訂單,但這個大老闆卻是每天兩餐定時出現在店裏也因爲如此,反而讓溫荼掌握了他的作息。但陸培風看起來太忙了,溫荼識趣的沒有打擾。

    好不容易等到週末這日,她一早起來,特地化了一個精緻的全妝,給溫母打下手時也心不在焉的。

    “叮咚!”

    門鈴一響,溫荼立刻放下手中的菜葉,轉身就跑出了廚房:“我去開門!”

    溫母:“你……”

    外面的人似乎也十分急切,門鈴響過之後,又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溫荼急忙去開門,入眼的卻是一束燦爛的向日葵。她一愣,花束也被陸嘉南抱回到了懷裏。

    向日葵真的是好大一束,他一個小孩要費力地把手張的好大才能抱住,幾乎要將他的小身影都擋住了。

    陸嘉南聲音雀躍:“給你!”

    溫荼連忙接了過來。

    “這是我親自去挑的。”陸嘉南期待地道:“你喜歡嗎?”

    溫荼哭笑不得,點了點頭。

    陸嘉南頓時得意起來,彩虹屁接連不斷地開始吹:“我一看見它就想到你啦,它長得那麼像太陽,你就是我的太陽。”

    也許是在國外長大,小孩兒連說話都是甜言蜜語。溫荼往他身後看了看,又問:“你爸爸呢?”

    “他說要回家拿點東西,我等不及就一個人先來了。”

    溫荼又忐忑地問:“那……那你媽媽呢?”

    陸嘉南歪了歪頭。

    他的媽媽?

    他的媽媽不是就站在眼前嗎?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媽媽沒有認出他,爸爸也說了,他現在不能對媽媽說他是媽媽的孩子。

    所以小孩顧左右而言它:“你不打算邀請我進去嗎?”

    溫荼牽着他進了房子,小孩到了人前向來乖巧,坐在沙發上乖乖地捧着溫荼遞過來的牛奶杯。趁着溫荼去找花瓶把花插上的時間裏,他的眼睛滴溜溜轉,飛快地將房子內部的構造打量了一遍。

    原來媽媽的家裏是長這個樣子啊!

    嗯嗯,這個不錯,那個也不錯,回去就讓爸爸把他們家裏也換上。

    很快,門鈴又響了起來。

    溫荼還在插花,陸嘉南十分自覺地跳下了沙發,蹬蹬蹬跑過去開門。門外果然是陸培風。

    他今日穿了一身休閒裝,深灰色的薄針織衫慵懶隨性,領口寬鬆,露出精緻的鎖骨,皮膚冷白,對比分明。以陸嘉南的觀察看來,在他們買花回來後短暫分別的時間裏,他的爸爸回去換了一身衣服,身上好像還多了香水的味道,連頭髮好像也有了一丟丟的變化。

    陸培風的視線往下,落到他的身上,嘴角微微往下撇了一分。

    小孩得意地昂起腦袋,伸出雙手,從他手中接過了另外一個花束。

    在花店時,一大一小的意見產生分歧,於是各自買了一束花,他特地早來一步,可就是爲了做第一個給媽媽送花的人!

    有了前一個花束墊底,溫荼果然沒有在意他手中捧着的新花束,只有在陸培風走進來後,她的目光輕飄飄地往他身後瞟了一眼。

    陸培風是一個人來的,身後也沒有跟着別人。

    她接過他手中的禮物,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問:“你的妻子沒有跟着你一起來嗎?”

    說起來,陸培風都回來好幾天了,她好像也沒有聽說過那位陸夫人的事情。

    “她……不在家裏。”陸培風看着她,眼中情緒複雜,沉聲道:“一年前,她離開了我們。”

    溫荼呆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一年前?”

    “是。”

    “……不好意思。”溫荼一時有些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你離婚了。”

    “……”

    陸培風張了張口,想了想,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他們來的時間正巧,溫母端出最後一個菜,五個人很快坐到了飯桌前。

    有一張椅子還空着,溫母也咦了一聲,問:“孩子媽媽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嗎?”

    “嗯。”

    溫母還想要問點什麼,就看見旁邊的女兒瘋狂使眼色。

    她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嘴巴比腦子更快地問出口:“說起來,平時怎麼沒見過孩子她媽?”

    陸培風放下筷子,坐直了身體。

    他的臉上帶着不易察覺的緊張,溫父溫母投過來的目光之中,對他來說都帶着考察般的審視。

    說起來,得到這個邀請都是他的意料之外。他還以爲溫家已經不歡迎他了。

    陸培風思忖一番,剛要開口,就聽到身邊的溫荼重重地咳了一聲。

    溫荼小聲對溫母提醒:“媽,他離婚了。”

    溫母果然愣住,連溫父也呆了。

    在三人眼中,陸培風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沒有一點不好的地方。相貌出衆,事業有成,婚姻幸福,簡直是人生贏家!

    但偏偏!離婚了!

    一下子從人生贏家變成了帶孩子的單親奶爸……

    三個人自以爲小心翼翼,不動聲色的,看着父子倆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憐惜和同情。

    陸培風:“……”

    ……那什麼,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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