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顧鋒冷哼一聲，視線往着包廂角落裏擺着盆栽綠植看去。
顧綰綰明白，她走到角落，這盆綠植枝葉茂盛，不走近仔細看，看不到裏面藏着什麼。
她伸手進去，將微型攝像頭拿在手中，“是這個嗎？”
顧綰綰轉身笑着問顧鋒，她將着微型攝像頭扔在地上，再一腳踩上去。
“顧綰綰！”
顧鋒臉色一變，對顧綰綰的挑釁氣得胸口發痛，手擡起捂着那裏氣悶不知道往下罵什麼。
“顧綰綰！”
溫沁冷着聲音開口，往日那張溫和的笑容這會端不下去，她起身去揉顧鋒的胸口，厲聲指責道，“你太過分了！”
“看你把你爸爸氣成什麼樣！”
把奶奶關進閣樓，打長輩，氣得顧鋒發病，哪一件傳出去，顧綰綰都背上不孝的名聲。
頂尖豪門最是看中家世和家教，一個不孝的女孩子是絕對不可能被接受地。
“氣成什麼樣子！”
被溫沁威脅着，顧綰綰不慌不忙地問道，“瞧他這樣，還沒有被我氣出病來。”
顧鋒剛穩住的心跳又加快，這會他的臉色發白，手指輕顫着擡起，冷厲憤怒的視線越過滿是狼藉的餐桌射向這個叫顧綰綰的女孩子！
看着這般氣憤的顧鋒，顧綰綰的心裏平靜得很。
八年裏，多少次顧鋒發火，她害怕地哭求，喊他“爸爸”。
顧鋒從來沒有對她心軟，如果她哭得厲害就是一巴掌扇過來。
後頭，她被扇怕，再難受再害怕也不敢哭。
到現在，想讓她顧綰綰掉眼淚求他，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不是……
“顧鋒！”
顧綰綰的聲音沉下，連名帶姓地問道，“你根本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包廂裏的氛圍變得僵硬起來，面色鐵青的顧鋒怔怔地看着門口方向的顧綰綰，捻着佛珠的老太太停下唸經，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下，連靠在牆面，滿身痛苦的大夫人都停下叫喊。
“綰綰，你攀了高枝，就想和我們這一家子斷乾淨嗎！”
還是溫沁先回過神來，把髒水先往顧綰綰身上推。
“我早和顧鋒斷絕父女關係。”顧綰綰輕淡淡地說道。
“血緣關係是你想斷就斷的。”溫沁厲聲回道。
顧綰綰勾了嘴角，見她身邊的男人是陸三爺，一個個改口變臉，想繼續認她這個女兒。
只是，這世上從來沒有這麼簡單的好事。
“我跟你沒有血緣關係。”顧綰綰看着面容陰沉的顧鋒，笑着說道，“前兩天去顧家，我拿走老太太的頭髮，到醫院做了DNA檢測。”
“報告結果，我跟老太太沒有血緣關係。”
“所以，我怎麼會是你的女兒？”
在顧鋒驚詫的眼神裏，顧綰綰接着笑道，“難道，你不是老太太的親生兒子？”
“胡說什麼！”
在顧綰綰這話說完，顧老太太忍不住地出聲喝道，她睜開那雙透着陰鷙冷意的眸子，淡聲說道，“你確實不是我們顧家的種！”
真相這麼被說出來，顧鋒急着阻止，但是已經沒什麼用。
“阿峯。”顧老太太不悅地看向顧鋒，“你養了這個野種八年，她無情無義、狼心狗肺，還念什麼情！”
“當初，也是她媽對不起你。”
後半句話顧鋒沒有接過來，他很清楚多年前自己是怎麼娶到蘇意的，也清楚自己和蘇意真正的關係。
有些內情隨着時間的推移是沒什麼人知道，但是不代表會被永遠地掩蓋在其中。
“原來……”聽到顧老太太的承認，再看低下頭的顧鋒，顧綰綰心裏一陣痛意，緩聲說道，“真不是我爸！”
她剛纔是試探！
什麼拿老太太的頭髮做檢測，是她扯出來的謊言！
很早的時候，在她被顧家人一而再欺負，就懷疑自己是不是顧鋒的女兒，再到聽見老太太和顧大夫人的對話，還有姐姐說的，顧綰綰覺得大概是真的。
她還是帶着幾分疑惑！
所以顧鋒打電話約見面的時候，她得來把身世完全搞清楚。
“你剛在試探我？”顧鋒厲聲問道，他站起身繞過桌子朝顧綰綰，“顧綰綰，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竟敢試探我。”
“我就是你爸！”
對着面前面色凌厲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顧鋒，顧綰綰認真地點頭，“是在試探你。”
“謝謝你這些年的養育之恩。”顧綰綰低頭，看到桌上的湯碗碎片，“但是，你欠我的，我會討回來！”
“來”字落下，顧綰綰快速地拿起碎片朝着顧鋒快速地刺過去。
過來想收拾顧綰綰的顧鋒還沒出手，就見着顧綰綰手中銳利的碎片朝自己划過來，他連着往後退，後面是椅子，見着躲不開，手擡起，碎片迅速地劃開他的手背，血珠很快地滲出滴落到地面上。
“阿鋒！”
見顧鋒被顧綰綰刺傷，溫沁趕緊衝過去，抽出旁邊的紙巾壓住他的手背，“我送你醫院！”
顧鋒拒絕，他坐在椅子上，憤怒又震驚又帶着悲涼的眼神盯着顧綰綰看。
顧綰綰小的時候，他其實沒什麼樣子。
蘇意允許他進蘇氏，但是在兩個女兒身上她防他防得厲害，從來不讓他單獨和兩個女兒在一起。
他對顧綰綰和顧嫿沒有那麼地在意，每次到蘇宅，想看的想見的也只是蘇意。
蘇意出事，醫院裏醒來的顧綰綰哭着衝到馬路上，他的車差點撞上她，那纔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蘇意的小女兒長的是什麼樣子。
顧綰綰見下車的是他，喊他“爸爸”，求他去救顧嫿，他冷淡淡地甩開。
再後來，他默許容忍老太太和顧婉兒她們欺負她，看着她一次次怎麼哭着求自己不要生氣。
他對她的印象，是軟弱無能，是個連自保都難的小姑娘。
到現在，顧鋒知道他大錯特錯，不管八年前的顧綰綰怎麼地可憐，她的骨子裏永遠流着蘇意的血。
而一個爲了愛情敢私奔的蘇家大小姐，生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那麼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