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太太瞧見江懷鹿的第一眼。

    是眼前一亮。

    她極少瞧見這般漂亮的孩子,好似上天將一切的美好都加諸於身,紛紛贈給了她。

    那雙黑眸看向她時,她甚至升起幾分憐憫。

    杳氏瞧見那孩子愣了一下,倒不是驚豔,反倒是覺得再好看也不配自己的兒子。

    只是覺得這丫頭,好似前幾日在救世殿見過。

    江懷縈摸了摸身上乍然而起的雞皮疙瘩,這頭七,四處都還掛着白綾。偏生又要給亡魂辦婚事,那刺眼的白當衆夾雜着一些大紅色,讓人渾身不適,甚至有種恐慌。

    這詭異的氣氛,江懷鹿絲毫察覺不到。

    “鹿鹿,快來拜見老太太和夫人。”江老太太朝着兩人點了點頭,江家雖然落魄了,但她卻並不認爲低人一頭。

    她江家,遲早有返京的一天。

    只待那個惡魔死了!

    江懷鹿倒也沒跪,只淺淺的行了一禮,便天真的問道:“夫人,是你替鹿鹿和哥哥求了平安符嗎?鹿鹿謝過夫人了。”

    “只是鹿鹿出來已久,哥哥和孃親要擔心,拿了平安符鹿鹿便要回去了。”

    小姑娘嘴脣微翹,這冰雪聰明的孩子不論生在誰家,都該極盡疼寵的。

    溫老太太不贊同的看了眼江老太太。

    這孩子生的太好了,且那通身的氣度,一看便是嬌養起來的。

    “你可知今兒是來做什麼的?”溫老太太皺眉問道。

    江老太太看了眼杳氏,杳氏眉頭一緊:“姑母,四歲的孩子懂什麼?您別嚇着她,您別多問了。這位是鹿鹿的親祖母,這是她的堂姐姐。她娘是個見錢眼開的,嫌棄她相公流放還鬧了和離,只要帶銀子回去便可。”

    江老太太一直沒說話,只端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清茶。

    江懷縈掏出戶籍,給溫家人看了江懷鹿在江家戶籍上,這才點了頭。

    只是那溫老太太到底有些不忍,又瞧見侄媳婦哭的厲害,不由扶頭。

    “罷了,我雖說是李家姑母,到底也出嫁多年。你們夫妻既然商量好,我也不做這個惡人了。”溫老太太看江老太太的眼神極其不滿,若是常人貧苦也就罷了,可江家幾人看着並不算是貧窮。

    那小姑娘穿着打扮皆算富貴,她一個外人卻也不好說什麼。

    “這等折福折壽之事,老太太看不得,看不得。你們若需要我時再喚我吧,我去外面透透氣兒。”婚事需要證婚人,若是尋常婚事,拜爹孃即可。

    但這不是尋常婚事,這是受上天所不容之事。老太太輩分最高,只能由老太太來壓。

    溫家老太太的眼神讓江氏不喜。

    好似她是那等心狠手辣的老虔婆似的。

    可誰又知道,她也是爲了江家呢。

    “什麼折福折壽啊?”小懷鹿不解的問道。

    “爲什麼這白綾上面還掛着紅綢啊?像是喜事,又像是喪事。”小懷鹿拉了拉紅綢,天下死人都歸她管,說不得她還認識呢。

    但此刻,府上衆人沒一人回答她。

    明明喜事該正午時辦,此刻天色將黑,李家卻響起了迎親的嗩吶。

    那嗩吶既像是迎親,又像是送葬,倒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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