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小舅舅的表情太好笑了嘛!”
穆昭昭也是悄咪咪地回了一句,“他這輩子,恐怕都沒這麼憋屈過吧?”
屏風前頭。
皇上聽到她還有心情笑,便是不由搖了搖頭。
這小丫頭,大難臨頭了,居然還有心情觀察別人是什麼表情!
不過,一顆心倒是往實處落了幾分。
若不是問心無愧,在這種時候,又豈能笑得出來?
“洛卿莫急。”
這時候,皇上終於開口了,“此事竟然還波及到了朕欽點的狀元和探花,這實在是令朕始料未及的。”
他先是這麼說道。
“那麼,陳長鳴,你以爲,此事交給身來主持審問,最是公正呢?”接着,皇上看着陳長鳴問道。
“皇上,臣過去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故而,臣對朝中大臣瞭解得不多,不過,臣來到京城之後,倒是經常聽人說,右相乃是一個忠心耿耿,卻處事公正之人,若是由他主持此事,想必一定會將事情的真相,查一個水落石出!”
陳長鳴當即說道。
他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就說出了右相。
而待他話一出口。
穆倦和皇上頓時就是默契地對視一眼。
二人心中有數了。
洛相聽着,略一思忖,也是突然之間明白過來了。
“這個陳長鳴,還真是個傻子。”屏風後頭,穆昭昭也是聽得不禁搖頭。
他今日這一出,前頭都好好的,就是從推薦右相主持查問開始,便等於是告訴所有人,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這分明是右相姜容的一箭三雕之計。
既能整治老爹,報復於她,還能順帶整治一下左相。
嘖。
這該不會是宜書姐姐想出來的計謀吧?
不過,舉薦右相這一點,愚蠢貪心了一些,一定不是宜書姐姐的主意!
穆昭昭忽然又燃起了興致。
她小手托腮,繼續興味盎然地看了下去。
“右相就算了。”
皇上果斷拒絕了陳長鳴的提議,神情淡淡地道,“他前些日子犯過錯,不宜主持此事。”
接着,他目光在文華殿上一一掠過。
最終,忽然就是視線落在了崔祭酒的身上。
“崔清雲,你出來!”皇上驟然一開口,說道。
“……臣在!”崔祭酒驀然被點名,似乎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硬着頭皮站出來了。
“今日這一出御狀,就由你來主持審問吧!”皇上很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是。”崔祭酒不敢說不,老老實實應下。
他轉過身來,頭一件事,就是瞪了穆倦一樣。
那表情,彷彿是在說,你自己惹出來的事,憑什麼還得扯上我?
崔祭酒可是最不喜歡這種事情的!
而陳長鳴一見崔祭酒似乎與穆倦不和,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了。
他將手中的舉報信,交給崔祭酒。
崔祭酒粗略地一看,將信收了起來。
穆倦跟洛景徽、章孟之這兩個臭小子被冤枉一事,不急。
先放到一邊。
現在要緊的,是另外一件!
那就是,他心中最可愛的安樂郡主,怎麼可能殺人行兇嘛!
此時,陳長鳴並不知道,崔祭酒是一個多麼無腦圍護穆昭昭的人……
“侯爺,下官是否可以看看,陳長鳴所說的那封,他表姐寫給他的信?”崔祭酒走到穆倦跟前,說道。
崔祭酒這下看得可認真了。
那眉頭緊皺着,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看。
“陳長鳴,你的表姐是何人?姓甚名誰,何種身份?她與安樂郡主又有何種關係?”好一會兒之後,崔祭酒看完信,開始問話。
“我的表姐名喚陳秋娘,乃是安樂郡主的乳母。”陳長鳴立即答道。
此時,穆昭昭一聽到這話。
當即就是一聲“哦嚯”!
果然是她!
“你認爲她寫這封信,就是爲了告訴你,她是被安樂郡主殘殺的?”崔祭酒接着問。
“是。”
“那你表姐是何時死的,你可知道?”
“去年夏日。”
“你確定?”
“確定!我父親收到這封信,便趕往京城,卻被告知,表姐一家自殺身亡了。”
崔祭酒聞言,點了點頭。
他轉身,看向穆倦,“侯爺,他所說的,可是事實?”
“陳秋娘的確於去年夏日,畏罪自殺,她不但自己死,還毒殺了她的家人。”穆倦語氣淡淡地道,並說出了陳秋娘死亡的具體日期。
“哼,表姐原本活得好好的,怎麼可能自殺?她分明是被安樂郡主殘害而死!”陳長鳴當即反駁道。
“胡說!”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崔祭酒就忍不住斥責出聲,“去年夏日,安樂郡主才三歲半,你說一個三歲半的幼童,殘忍殺害你的表姐?
“是你沒腦子,還是我沒腦子啊?
“你告訴我,一個三歲半的孩子,且還是去年夏日,那個日子我記得可清楚了,就是安樂郡主被一個刁奴放火,險些燒死的日子!她當日自身都難保,怎麼可能再去行兇殺人!”
崔祭酒的脾氣,一如在尚書房那般,猶如炸藥桶一般。
一句句質問,給陳長鳴炸得有些答不上來了。
“我表姐、她、她是一個好人,她說是被郡主害死的,那就一定是!也許,當時是安樂郡主爲了給自己製造不在場的證據,故意放的一把火,混淆視聽呢?”
好一會兒之後,陳長鳴纔像是想到了什麼,趕緊就是據理力爭道,“再說了,我來京城之後,可是一直都聽說了。
“安樂郡主年紀雖小,卻一直慣會虐待她身邊的那些奴僕。
“寧侯府都被她虐死了好幾個奴僕了!
“這可都是事實!”
他又是一通言之鑿鑿的言論。
而在屏風之後。
嶽寧公主一聽到這些話,實在是坐不住了!
“你胡說!”
她猛地一個起身,氣勢洶洶地從屏風後頭走出來,“這些都是謠言而已,早就被寧侯親自命人到官府澄清了,你一個讀書人,竟然只憑幾句道聽途書的謠言,便敢給昭昭潑髒水?!
“父皇,這種人腦子不清楚,萬萬不能做官的!
“你趕緊治他的罪啊!”
嶽寧公主這一波,完全是忘記了,之前信誓旦旦地向皇上保證,她絕不會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的……
此時,大殿上。
衆人皆是因爲她的突然出現,而呆住了。
皇上瞪着嶽寧公主。
嶽寧公主一通脾氣發完,忽然想起來什麼。
再見皇上的眼神,就是不由縮了縮脖子,一臉做錯事的低下頭去。
見此,穆昭昭就是有幾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皇上伯伯,這個陳長鳴如此愚蠢,的確不適合做官。”她只得也跟着出來,並這般說道。
而她一現身。
大殿上,滿衆譁然!
今日,如此威嚴莊重的殿試,爲何安樂郡主會躲在屏風後頭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