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昭聽到這令她膝蓋一下子無端中了一槍的話,頓時氣笑了,“你兒子犯下的事,幹我何事?
“你兒子殺了那麼多無辜的女子,從兩歲的女童到二十歲不等,這是我逼着他殺的嗎?
“你女兒剛剛拿刀捅死自己的親哥哥,這也是我逼着她捅的嗎?
“你縱容自己的子女多年,導致養出來兩個殺人成性、殘暴冷血沒有一點人性的昏漲,這也是我逼着你這樣做的嗎?”
她連聲質問之下,長公主瘋狂的神情一愣。
可接着,長公主就理直氣壯地痛罵道:“那又如何?我是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我的孩子就是比別人的尊貴,他們想殺誰就殺誰!要不是你!都是你今日這一場設計!是你!”
穆昭昭小臉頓時浮現一抹厭惡不耐煩,冷冷睨着長公主:“行行行,是我是我,行了吧?你這位皇上伯伯的親姐姐,馬上就要被押入大理寺的大牢,你的兒子被自己的親女兒捅死,尊貴的親女兒被貶爲庶民,即將流放。
“但是你放心,即便你的兒子死了也要被凌遲、五馬分屍、挫骨揚灰,他也依然是尊貴的階下囚長公主殿下的兒子。
“皇上伯伯,昭昭提議,等南安郡王被行刑的那一日,讓長公主去觀看,讓她仔細看看,到了那一日,京城十里長街,百姓們到底是歡呼慶賀,還是爲他哭泣!”
然而這樣的答案,根本不用去看,也是顯而易見。
誰會爲一個虐殺女子的罪人而流一滴眼淚呢?
即便是真有人流淚,那也是歡喜他的死去!
穆昭昭說的話,就如刀子,一刀刀往長公主心頭狠狠地割。
民心,民心……
長公主陡然想起了年幼時,父皇抱着她與大臣議事時,總是會提到這兩個字。
一直到此刻,她想象到自己的兒子被行刑,殘忍地凌遲,一塊塊肉從身上割下來,雙手雙腳和頭被馬匹馬用繩子拉着分屍,最後還要挫骨揚灰。
這樣殘忍的行刑之時,周圍圍觀的百姓們,卻是一臉稱快……
長公主頓時心如刀割。
從前父皇曾對她說,即便她身爲公主,也不可違逆民心,那時她還頗不以爲然,總覺得民心這東西,是父皇以及朝中大臣、還有那些皇子們才需要關心,與她何干?
可如今,腦海中一想到兒子受到萬民唾棄,纔是終於懂了。
倘若她從前哪怕爲老百姓幹過一件好事,那麼至少因此而受惠的老百姓,還會念着她的好,而不是慶賀她倒臺吧?
可惜,長公主覺悟的太晚了。
“昭兒這個提議,好啊!”
這時候,皇上發出一聲重重的長嘆,“當年先帝在世,也無數次教導朕,爲人君者,須以民心最重,順民心者昌,逆民心者亡,民心所向,便是大晉國興盛之所在。
“如今國運昌隆,蓋因先輩勤勉,歷代帝王以民心爲重,朕也應時刻謹記先輩的教誨。
“傳令下去,明日午時三刻,對顧寶現行刑,屆時,所有的皇親國戚,全都要到場觀看!
皇上的一番話,擲地有聲。
說完,他便是目光沉沉地掃過身後跟隨的衆人,而後,視線落在了穆昭昭身上,朝她招了招手。
穆昭昭立即上前。
“昭兒,今日,是朕的疏忽,讓你受驚了,放心,以後,朕絕不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皇上說着,便有些想要像從前那樣,將穆昭昭一下抱起在懷裏,可剛一伸手,忽然想起來,穆昭昭已經不是一個幾歲的小女孩了,已經不知不覺間長大了,便改爲揉了揉她的發頂。
“皇上伯伯,百密難免有一疏,幸好,南安郡王看上的人,是昭昭,否則,若是換成旁的人,只怕又要無辜被害了。”穆昭昭說道。
“唉,昭兒,也只有你,纔敢心這麼大了!”皇上牽着穆昭昭的小手,說着話,走出了文華殿所在的院子。
身後,長公主被人拖了下去,一言不發地低着頭,不敢再看穆昭昭,也不再吵鬧什麼。
壽安郡主倒是大喊大叫,可是立即有人將她的啞穴點中,頓時也沒了聲音。
這一場風波,算是過去。
除夕晚宴繼續着。
少了長公主,也沒什麼不同,畢竟她本來也就好幾年都沒有回來過。
只是,一干皇親國戚,都因爲皇上之前所下達的新命令,而心思各異,有些嚇破了膽,只能強撐着,裝作開心的樣子。
穆昭昭坐着看了會兒宴會上各家小姐們爭奇鬥豔,爭相展示才藝。
隨後,便趁着皇上不注意,偷偷地衝李鉻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起溜出了大殿。
嶽寧公主見此,剛想跟着溜出去一起玩,才一動彈,就被她的哥哥十一皇子給揪住了。
“你幹嘛!”嶽寧公主頓時很不滿意地瞪向自己的親哥哥,“我要去找昭昭玩呢!”
“玩什麼啊玩,沒看見昭昭妹妹是跟鉻堂弟一起出去了嗎?你跟着做什麼?”十一皇子板着一張俊臉,有些無語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跟着一起玩啊!”嶽寧公主沒有意識到十一皇子話裏的意思。
“你啊,怎麼明明比昭昭大半歲,可卻只有她一半的聰明呢?人家昭昭妹妹跟鉻堂弟,可是有婚約的!你跟着瞎湊什麼熱鬧!”十一皇子當即翻了個白眼,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望她碗裏夾了一塊剛端上來的魚肉。
“啊!!!”
嶽寧公主恍然大悟,“我怎麼沒想到!”
十一皇子無語:“喫你的肉吧!”
兄妹兩個於是一起喫喫喝喝看錶演。
穆昭昭則和李鉻一起,到了太和殿外頭不遠處的湖邊。
夜涼如水。
穆昭昭穿了厚厚的白狐裘,脖子那裏圍的暖暖和和的,露出一張白生生的小臉。
李鉻還怕她冷,將一隻湯婆子交給她,讓她拿着暖手。